周景陽訕笑一聲,再轉身時臉上又成了那般傲然之態。
他的溫柔體貼和分享欲,並不想對慕由儀之外的其他人有任何表現。
“東西放下,朕自已來即可。”
周景陽洗澡的動靜向來不小,但這一次,慕由儀卻難有昨日那般旖旎心態了。
待身後出水聲起,腳步聲與溼熱之氣逼近,慕由儀將屠千嬌交給她的最後一封信往後遞去。
“賢太妃離開京城去往涿郡了,我差了十個風靈衛相隨,有我手書在,沿途大小官員自會保證賢太妃一路安全。”
“這封信,是賢太妃離開之前,讓我交予你的。”
慕由儀已然習慣,在只有他與周景陽同在時,只用“你我”相稱,對於那套皇家禮儀,二人之間都帶有本能的牴觸。
周景陽身體頓住,將信接過,而後將敞開的衣物扣緊,臉上的壞笑化作端正之態。
他知道自已這第一位“老師”的,明白屠千嬌總是要離開皇宮這座囚籠。
他不願用帝王威儀,去幹涉其父女之間的交鋒,他很清楚自已這位老師心中的高傲,有些傷痛註定只有她一人去承受。
從旁邊拉來一張小凳子,周景陽緊挨著慕由儀坐下,而後當著其面將信封撕開。
染墨的信紙在周景陽身前展開,周景陽一隻手按住慕由儀纖細的腿,坦誠道:“一起看看吧。”
“老師她若不是有什麼事交代於我,她斷不會特意給我留下信的。”
一種浴後的涼意在周景陽觸碰的那一刻便從他手心傳至慕由儀腿上,而後化作些灼熱,將她欲起的身體定在原處。
她不知賢太妃會在留給周景陽的信上說什麼,但以賢太妃的性子想來便不可能是什麼訴離別之情的字句。
周景陽是賢太妃的學生,或者說是她照著已故先帝的模子培養出來的人。
其遺留之信只要有牽扯半點國事的可能,她都應該避開的。
畢竟其上最可能的說的,必定慕家與屠家之事。
側眼看了下週景陽那坦誠而皺眉的模樣,慕由儀低嘆一聲,到底是忍不住好奇,將目光投向那字字如仙,但所述之意卻似瘋魔之語。
“叮”,瓷制筆擱被驚愕的慕由儀右手掃動,與硯臺相碰發出清脆的撞擊之聲。
“賢,賢太妃她……屠家真會如此?”
慕由儀雖是疑問語氣,但她卻已然肯定信上之言,她想起來了,想起某一日蕭正淵在書房內提筆悵然的模樣。
在屠良驥臨死之前,西境的確是變故頻生,只是她當時大門不出,又對西境之事無甚興趣,所以便將過耳之言忘卻。
西境之地,半年之內,屠家有三個嫡系先後離奇去世,而最後接受屠良驥執掌西境大權,掌管金戈軍的就是那最不為人知的屠家老六。
屠梟!
也正是這個人,在上一世,蕭正淵一統中原南北之地,權傾天下時依舊牢牢地掌控著西境之地。
這是一個極度能忍,且從不做出頭之事的沉穩之主。
在蕭正淵決定對鎮國公府動手前,慕由儀記得,他曾謀劃過西境,與這個屠梟交過手,但其從不接招,也從不回應天下百姓沸沸之言。
只守著西境,只守著屠家一畝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