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內一者肅然明志之態,一者笑顏坦然以對。
在旁人聽來,不管是蕭正淵還是慕由儀,二者的出發點都沒有錯。
所以不管是公孫憐心還是周景陽,都沒有在這個時候插嘴。
二人但凡說什麼,都有貪婪或者量小的嫌疑。
要知道,慕由儀為蕭正淵做了這麼多事,但朝中那些風聞奏事的御史們,可無一人於朝中上疏參奏。
無外乎……慕由儀佔據了天倫大理,且一切支出都是以她私產為底,並沒有損害皇室,齊國半點利益。
試問,這樣一個知恩圖報,做事又明大理,所偏愛的兄長偏又“品行端正”,才情天縱的皇后,誰又敢在鎮國公府勢盛之時出言辱之呢?
蕭正淵看著慕由儀,他知道,這個以同樣目光看著他的“妹妹”,相較以往,少了絲他欣喜的東西,多了點讓他莫名心慌的情緒。
前者他知道是愛,但後者……是什麼?
蕭正淵卻拿不定主意了。
深吸一口氣,蕭正淵盡力讓自已保持平靜。
“論才,當由朝廷選之。”
“‘苦思以求其通,則事偏;躬行以試其效,其事方成’,娘娘情重,正淵心知,但……正淵究竟有無其才,唯有透過陛下與群臣的考驗方能證明。”
“而不是僅僅依靠娘娘一句‘親親相舉’之語!”
慕由儀笑意更盛二分,她喜歡看蕭正淵的這番表情,因為唯有這樣,她才知道,她這種屬於自已的“報復”方式才確有成效。
她現在在織網,用天下人心織一個網,她要看看,恩情兩重互轉之後,這位心中藏猛虎的未來名相能不能隨意揮灑他心中野望。
殺死一個人的理想,比殺死他這個人或許更為有趣。
“蕭大哥說得對,以後由儀勉力改之。”
慕由儀身上並無皇后之尊的半點包袱,蕭正淵的話她受著,她可以縱容蕭正淵的狂傲,示弱……可是她的特權。
慕由儀話落,不管是公孫憐心還是周景陽都不由眉頭一蹙。
公孫憐心有點誠惶誠恐,而周景陽便是有些暗怒了。
慕由儀為你蕭正淵做到這種地步,你好處盡收,現在擺著一副聖人嘴臉的訓斥模樣是何心理?
以臣子之身斥責當朝皇后,便已失臣儀。
一者孝而溫和,一者不儀而獨傲,二者相較,高下立判也!
蕭正淵一顆心揪起,他也沒想到,慕由儀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接讓他進退兩難,饒他再是口綻蓮花,在此等處境之下,他也無言可答。
“陛下,娘娘,如今時辰已晚,奴家和蕭大哥便不多做打擾了。”公孫憐心雖對蕭正淵的表現不喜,但這到底是自已的心上人,她不能讓其就這麼僵著。
她需要為蕭正淵保留幾分顏面。
公孫憐心想走,但慕由儀怎麼可能讓她就這般遂願?
“公孫姑娘無需著急,皇城其它地方不好說,但這坤寧宮卻是本宮和陛下之地,多待些時候,無人可以說什麼的。”
慕由儀說罷,對著一旁的秋月點了點頭。
此刻宴席已至尾聲,接下來的無非是繼續喝茶嘮家常的重複戲碼,但慕由儀所作,總是那般情理之中卻又出乎旁人意料。
兩碗飄著幹桂花的元宵呈於蕭正淵和公孫憐心身前,二者皆有些恍惚,他們的確是忘了什麼事。
“昨日恰逢元宵,蕭大哥和公孫姑娘初至京城,由儀不好過多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