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
“你牽連由儀為你科舉舞弊,你還說你無錯!”
蕭正淵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已的父親,這還是他記憶中來,蕭從善第一次打他。
雖然蕭從善很嚴厲,他小時候也犯過不少錯,但……蕭從善對他一向是以說教為主,並無打罵的。
“呵呵”,蕭正淵眼角揚起,他最為在意的三人裡面,一者心與他相隔天涯,卻又不住地對他好,讓他在這種明明相距甚遠,卻還帶有莫名期盼中煎熬,看著慕由儀和別的男人幸福。
一者便如蕭從善,對他這個兒子失望至極,竟然讓這個謙謙君子對他這個兒子說出“孽畜”二字。
他該是天下最縱意的,他的宣告會流傳很久,甚至被某些好事者編成話本,成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典範的。
可是此刻的他卻卑微到了此等地步。
“厚此薄彼,乃父之天權,兒子認了。”
“我是孽畜,是我……對父親你期待太多了!”
蕭從善面部抽動,他已經怒到了極點,他看著蕭正淵良久,最後面色重回冷靜,閉目道:“十三年前,由儀她與慕夫人走散的時候是你領她至我和你母親身前。”
蕭正淵楊起的眼角被壓住,一種不安的情緒在他心底泛起。
“你還記得,我與你母親說由儀從何處走來時,你所指的方向嗎?”
蕭正淵面色大變,身體倒退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已的父親。
他都忘了,他都完全忘記了的!
他以為沒有人知道,已經沒有人知道的!
七歲時的記憶翻湧,蕭正淵看見了自已,穿著一身粗布麻衫,跟著當時仍然年輕的蕭從善和洛錦順著人潮往齊國腹地跑去。
當時燕國北上,三十萬精銳壓境,而齊國君主年幼,朝政長期為權臣把持,權力傾軋嚴重。
囤於邊關的長勝軍孤立無援,朝中支援微乎其微,誰都以為邊關必破,誰都以為必定生靈塗炭。
所以當時鄉族成群,從四面齊湧向齊國京城所在。
就是在那個時候,蕭正淵看見了慕由儀,看見她天真無助,卻又天生貴氣的模樣。
他救了慕由儀,他給了慕由儀半個饅頭,他將慕由儀帶到了蕭從善身邊。
也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看見了蕭從善身上的光輝,他第一次體會到自已父親的偉岸。
蕭從善留下了慕由儀,問他慕由儀是從哪個方向而來。
可他……卻給了蕭從善一個錯誤的方向。
七歲的他騙了自已的父親,他篤定當時的慕由儀不會反駁他,也不會記得此事。
而蕭從善也正帶著一家人脫離逃亡隊伍,順著他指向的方向為慕由儀尋親……直到,前線大勝的訊息傳來。
蕭正淵緊閉著嘴,他臉上有羞愧,有對自已父親的,但更多的是對慕由儀的。
若不是他的故意,慕由儀不該在蕭家待那十年的。
更不會被恩義裹挾至此,對他這個“哥哥”所求,無不呼應。
“我一直都不敢確定,你那一次的指向是故意還是因為逃亡時的驚慌導致的錯誤。”
“所以我試圖用嚴厲的方式去證明你屬於你當時年紀應有的天真。”
“可是……。”蕭從善苦笑著看向蕭正淵:“我現在完全確定了。”
“你的天分不止在那筆墨之上,也在你的早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