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淵知道公孫佐的意思,但他更明白,公孫憐心本就愛慕虛榮。
以前她淡雅出塵,只是因為公孫佐的管束而已。
一來京城,繁華入眼,本心漸起,又怎是他這個“外人”能阻止得了呢?
“院長,刀槍易躲,恩情難防。”
“學生的事你應該清楚,以您之卓見,能教學生如何避之嗎?”
公孫佐目光收緊,凝息片刻方才回道:“看來不僅是憐心變了,你也變了不少。”
“老夫總算在你身上看到些年輕人的銳氣了。”
對蕭正淵略帶擠兌的話,公孫佐並不放在心上。
世間最易拒的是來自下位者的諂媚和自以為是的恩情。
最難推辭的是上位者那天然具有的掌控力下,所有人都預設你應該收下的情誼。
蕭正淵就是如此。
可公孫憐心不該,她教出的孫女不該這麼簡單就被繁花迷了眼。
不該和蕭正淵只以利益相論的。
蕭正淵仰頭,直問道:“那院長的承諾,還算數嗎?”
公孫佐輕敲了敲桌面,心中到底有些可惜,他不喜歡用手段去驅使一個人,但蕭正淵的態度已經擺出來了。
他可制一面新鏡,但重圓碎裂的鏡子卻非他所能。
“五月二十七,是一個良辰吉日,我會在京城為你和由儀主婚。”
“我已經老了,我只有一個孫女。”公孫佐略帶警告地看著蕭正淵:“明年我希望能抱上重孫。”
蕭正淵有些失神,他從未想過自已成親時會是什麼模樣,現在真走到這一步,他才恍然,原來他沒想的原因……是因為心中早已不知不覺的確定了人。
因為人在,所以他便無思。
而現在……人非她,則是無想。
“可以。”蕭正淵平直道:“但憐心懷孕後,我還要娶一人。”
蕭正淵不知道自已是因為齊靜姝可以成為他情緒的發洩的還是因為對其的憐憫,又或者……是想要讓自已顯得男人一些。
方才在未成親時,便與公孫佐提及此事。
“非娶不可?”、
“我不想以後家中只有‘戰場’存在。”
公孫佐點頭,沒有感情的兩個人,是不需要靠忠誠來維繫的。
“你以後的孩子,只能有憐心一個母親。”
這是大家族通用之術,不管主家男人的小妾生有多少個兒女,她們都只能當這些孩子的姨娘。
這些孩子需要侍奉的也只有主婦一人。
這是維持嫡子權力的重要方式。
蕭正淵點頭。
“那學生就不再多打攪了。”
“憐心的東西,白日間,家中僕從都已送來。”
“歸家後,學生會請我父,再來叨擾院長!”
蕭正淵離開了,沒有與門外燈籠下倚柱等候的公孫憐心有半句話語相交。
二人之間,不說話或可心平氣和。
一開口,便是你嘲我諷,總是不歡而散。
公孫憐心目送蕭正淵離去,她心中並無酸楚,她要的東西只要屬於她,她並不在乎其是否願意。
“爺爺。”公孫憐心換上一副乖巧模樣,似邀功道:“蕭大哥父親成了宗室之子的老師。”
“您在京若是無事,憐心請皇后娘娘聘你教學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