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由儀一顆心徹底冷了下來,鎮國公府沒有阻他的路,他沒有必要對鎮國公府趕盡殺絕。
但上一世,他依舊做了,哪怕他明知自已的兒子會與長勝軍共存亡,但他依舊那麼做了。
這就代表,還有一個勢力,還有一個勢力是貴為左相的他需要討好的。
用她鎮國公一府之人的死去討好。
慕由儀的腦海中浮現出文官一脈衰弱的開始,那是十二年前,慕琅四拒金令,一意孤行領軍將燕國逼至長江以南,他班師回朝之後。
當時朝中一切事宜都由太師聞拓和左相秦離人掌控,那時候文官一脈,幾乎將武將逼得沒有絲毫活路。
當時天子方才八歲,太后一婦道人家,不顯才能,面對聞拓和秦離人擺弄朝綱,排除異已,將天子之尊喚作小兒,予取予求。
正是自已的父親,攜大勝之勢歸京,強殺太師聞拓與左相秦離人,拔高武將地位,打壓文臣,迎天子歸朝,舉太后為尊。
梳理陰陽,使得如今的大齊文武相衡,齊國一片向好的局勢。
可這一片向好的局勢,卻不一定是所有人都願意的,例如那些早已習慣站在所有人頭上指點江山的文人們!
“有多少人涉及其中呢?”
慕由儀低頭沉思,她沒瘋到掀翻傳世了千餘年的儒家道統,她想的只是應該如何將那些文人分出“忠奸”,以分化儒家一脈。
藉助那些正統儒家思想的人鞏固天子權力,同樣也是鞏固她鎮國公府的地位。
文臣與武將相比,他們最大的優勢在於永遠有機會,永遠能被統治者所需要。
所以,報復的第一步……自然得需要從分化儒家一脈開始了!
“小姐,天黑了,奴婢給您掌燈吧!”屋外,秋月的聲音響起,將慕由儀從繁亂的思緒中喚醒。
看了一眼窗外只留些許餘光的天空,慕由儀輕吸一口氣,平靜道:“進來吧。”
橘色的燭光將寬敞卻顯得有些緊湊的房間照亮,慕由儀看著秋月,前世中自已託蕭正淵為其尋了一夫家,本以為是一段好姻緣,卻不想遇見了一個惡毒婆婆。
讓秋月在孕期辛苦勞作,更是缺了其補養以至於難產而死,最後落得個一屍兩命的悲慘收場。
以至於春花恐懼,終身未嫁,長隨她左右。
而她想要找個由頭為其討個公道,竟然都繞不過儒家那一套,最後還是拜託小弟,將那毒婦雙腿敲斷,浸在糞坑中半日,讓其臥床一年之後方才死去。
可也因如此,讓小弟與蕭定淵交惡,讓兩人逐漸斷了來往。
“小姐,你,你這麼看著奴婢,奴婢心中有點怕!”
慕由儀的目光著實讓秋月有點忐忑了,這就好像親人逝去般時,那種惋惜和愧疚。
可偏偏,她現在還活著呀!
慕由儀訝然一笑,秋月與春花與她年歲相仿,而她在蕭家養了十年,也沒有平常大家小姐的那種傲氣,所以三人名為主僕,其實說是姐妹更像一些。
“怕?你怕小姐我吃了你不成?”
慕由換上一件圓領無袖水衫,這種晝夜交替時的暑熱最是讓人難耐。
房間的冰塊早已化去大半,再也無力對抗那侵襲而來的暑熱。
秋月討笑著靠近自家小姐,搖晃著慕由儀的手笑著回道:“今天小姐你睡醒後,真的和往常不一樣了呢?”
“換做以往,小姐你怕都問了奴婢十遍,有沒有姑蘇城的來信了。”
秋月見慕由儀取笑於她,很是親暱的予以回擊。
慕由儀輕彈了彈秋月的額頭,今日白間,兩人那抹擔憂化作輕鬆的模樣,她可看了個清楚,連自家侍女都不看好她的“深情”,也就她一意孤行罷了。
“沒有來信,你家小姐我可以寫過去呀!”
慕由儀話中似有深意,但秋月並沒有發現。
“我想知道,我這個蕭哥哥……聽見皇室來鎮國公府求親的時候,他要怎麼‘勸’我,怎麼表現其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