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幾人一愣,居然都沒發現家裡來了人,紛紛朝門口望過來。
肥胖婦人最先反應過來,她對門口的男子有印象,這不就是經常來看小叔子,還送錢送東西的那個啞巴秀才嗎?
她急忙奔到門口,猛地一拉。“啪嗒”一聲,本就破爛的木門掉了塊板子。
“誒呦,有貴客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夫人邊說邊伸手,“來來來,東西這麼重,還是我來拿吧。”
賀新棠靈巧地一側身,躲過了婦人,把賀文禮推到了院子裡。她進了院子,回頭笑著對婦人說,“剛聽說你們分家了,東西是給這家的,別拿錯了。”
肥胖婦人哼了一聲,拉下了臉,不過轉瞬又恢復了表情——東西早晚都是我的!
“賀秀才,你來了!”屋門口哭著的老婦人連忙站起來,掀起衣角擦了擦眼淚,對院中抱頭坐著的兒子說道,“阿暉啊,賀秀才來看你了。”
“賀兄!”鄭暉對著聲音的方向喊了一句,帶著些哽咽。
旁邊黑紅臉的男子也站起來打了招呼,“賀秀才!”
賀文禮帶著笑點點頭,沒有開口說話。
老婦人看著賀新棠,問道,“這是您家大小姐吧?快屋裡坐!”
鄭暉大嫂看說話的幾人,想著晚點再來拿也是一樣的,最終小聲罵罵咧咧地走了。
鄭暉二哥打過了招呼,也看出弟弟這會情緒不佳,便叫上自已婆娘,回了自已屋子。
賀新棠把東西拿出來遞給老婦人,老婦人眼中帶著淚,連連道謝,到廂房放東西去了。
賀文禮則輕扶著鄭暉,賀新棠跟在二人身後,一同進了屋子。
“暉弟。”賀文禮輕輕開了口。
鄭暉的世界一片黑暗,這兩個字卻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文禮兄!你,你,你能說話了?”
“是,暉弟,我能說話了!”
“兩年了,嗚嗚......”
“是啊,兩年了!”
屋子中傳來壓抑的哭聲,賀新棠輕輕退了出來,帶上了門。她爹和她爹的友人,都已經度過了兩年多慘淡的日子。
過了好一會兒,賀新棠聽見她爹在屋裡叫她,便推門進了屋。
“鄭叔你好啊,我是阿棠。”
“阿棠啊,鄭叔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你了。在你小時候,鄭叔去過你們家,還記得你們院中的海棠,開得繁花滿樹。”說著說著,鄭暉臉上帶了些落寞。
賀新棠笑著說道,“鄭叔,等你眼睛好了,可以再去我家看海棠花。”
賀新棠說完,她轉頭看向一旁的父親。
賀文禮明白了女兒的意思,心“砰、砰”直跳,他喉嚨有些發緊,看向身旁還不知情的好友,“暉弟,有件事我要跟你講,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
“嗯?無妨,文禮兄你儘管請講吧,反正對我來說,如今也沒什麼更糟糕的事了,哈哈。”鄭暉說完,又自嘲地笑了下。
“放心吧,暉弟,不是壞事!”賀文禮連忙安慰道。
他這會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說什麼呢?說我女兒能把你的眼睛治好?萬一不行呢?
賀新棠看著父親滿臉糾結的樣子,理解,給人希望,再讓人失望,剩下的真就是絕望了。
她走到鄭暉面前,說了句,“鄭叔,你不要緊張,等會我幫忙看看眼睛,你放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