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周縣令終於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郡守大人明示,已交辦濟州郡學政革除呂開韋、姜林財二人功名,也就是說,從現在起這二人就是庶民了,他不用再顧忌什麼舉人秀才身份了。到時候如若不老實招供,就可用刑伺候。
他,這一步終於走對了!
冬月初三,天色剛矇矇亮,早起的百姓們便發現城中幾處地方都貼了官府告示。告示上寫著郡府已革除呂開韋、姜林財二人功名,縣衙將於明日升堂宣判。
賀家一早便得到了訊息。朱衙役昨夜得知郡府來文,又從老主薄那知道了今早告示的內容,一大早便到賀家送了訊息。
賀文禮聽到後,立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半晌悠悠嘆口氣。
賀新棠知道她爹心軟了,畢竟曾經是同窗,如今那二人的人生盡毀不說,還必將有牢獄之災。可人生即是如此,既然做了惡,就要有受罰的覺悟。
“爹,一會兒讓張伯去客棧,給鄭叔送個信吧。”
“嗯,這回你鄭叔能放下心了。終於到了這一步啊,為父居然有些恍恍惚惚的感覺。”賀文禮咧嘴笑了一下,這才多少日子,他恢復說話至今還不到一個月!
這兩天,姜家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姜孫氏每日除了捂著帕子嚶嚶哭泣,便是翹首以盼,等著錢郎的救援信。
姜家兩個兒子自然無心讀書,小兒子看見母親被欺負成這樣,鬧著要去揍賀家兄弟兩個,被哥哥和下人攔住了。
幾個下人偷偷嘀咕,這家是不是要垮了?老爺犯了事,下毒殺人哪,還有勾結土匪,老天爺,老爺是要被砍頭的吧!還有這小少爺,天天嚷著要揍人,也是個容易犯事兒的主!
派出去送信的下人阿福,按照賀家管家交代的,在外面藏了兩天。今日一早進了城,便聽到人們正在議論,說下毒害人的舉人和秀才被革除了功名,肯定要坐牢的,說不得還會砍頭呢!
阿福先是一陣喜,跟著又是一陣悲。唉,姜林財再怎麼作惡,畢竟是自已的家主老爺。他就想不通,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幹什麼非要害人呢?還勾結土匪!那些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啊!
他剛到姜家門口,主母姜孫氏看見了,便碎步奔了出來,“怎樣?錢郎......錢功曹可有帶信來?”
他心裡建設了兩天,這會鼓足勇氣,炸著膽子說,“回夫人,沒有。”
“那他可有說要怎麼辦?”
“回夫人,沒有。”
“沒有?都沒有?他這是不管我了?”
姜孫氏絕望,癱坐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錢郎,錢郎,你好狠的心哪!”
姜家大兒子看著坐在地上嚎啕的母親,牙關緊咬,面色鐵青。下人們紛紛躲到一旁,竊竊私語,主母這是失心瘋了!主家明明姓姜,卻一口一個錢郎,真是臉皮都不要了!
正在這時,兩個帶刀衙役闖進了院子,“這裡可是姜林財家?”
“回官差大人,正是姜家。”
“接縣尊大人令,即刻起,姜家所有人一律不得外出!有硬闖者,休怪刀劍無眼!”
“什麼意思?官差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姜孫氏大驚失色,從地上爬起來,抓著衙役衣袖問道。
衙役看她眼淚鼻涕糊了半臉,嫌棄地一甩袖子,“就是剛才的意思,聽不懂嗎?”
姜家兩個兒子畢竟是孩子,這會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下人們人心惶惶,這是要抄家了?
同樣亂糟糟的還有呂家。
“娘,這兩日家中怎的如此之亂?”呂家小兒子呂開俊,詫異地問他娘。不應該啊,以他孃的能幹,家中不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