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朝,慶元二十七年,十月初五。
一早便是個大晴天,晨光透過樹枝,灑在小院子裡。
賀新棠躺在床上,覺得眼皮有千斤重。她費了好大勁,終於睜開眼睛,徹底清醒了過來。
入眼的是雕花木床,褪色的青色床幔,再遠點是古式木窗,窗欞看得她恍恍惚惚。
賀新棠昏睡了很久,不停地睡了醒,醒了又睡,迷糊中看到雕花床和木窗欞,一度以為自已在做夢。不過確實也做了不少夢,紛繁複雜,光怪陸離,連神仙老祖宗都夢到了。
她從被窩裡伸出兩隻手,舉在眼前端詳了好一會兒。看著胖乎乎的手,她嘆了口氣,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這明顯不同於現代的房間,加上胖乎乎的手,和腦中清晰的記憶,看來她的猜測沒錯。
賀新棠下地剛走了一步,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她踉蹌地抓住床沿,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如今,居然是跛腳!
她坐在凳子上,從茶壺中倒了杯水,慢慢喝著。明明是白開水,她卻從中喝出了苦澀,又苦又澀!
她,如今還是賀家阿棠,今年不到十四歲,自打生下來左腿便有問題,因此從小就很自卑。還有,她的心臟也不好,動不動心悸氣喘、臉色發白,不能跑不能跳,時不時還要抓藥養著。
跛腳和心悸二合一,不能運動,可不就長得胖了些。
家裡人口簡單:她是長女,下面是兩個雙胞胎弟弟。弟弟們因為雙胎的緣故,從小身體都不太健康,如今八歲了,長得瘦弱矮小。
父親賀懷禮是個秀才,原本要光耀門楣、當官發財的,結果前兩年意外啞了。人都啞了,不能說話,科舉路自然也就斷了,斷得徹徹底底。
母親是個普通的婦人,不是什麼剛強性子,這幾年心中抑鬱難過,經常偷偷以淚洗面。
賀新棠喝完水,嘆了口氣。她上輩子雖然活得短,但是活得精彩啊!愉快地享受了生活,也堅強地接受了生活的毒打。臨了臨了,好歹是英勇犧牲,想必也會追封烈士。這輩子,要是不能逆襲的話,可以預見地是十分憋屈啊。
這時,院中有人說話,“娘,爹又去碼頭扛活了?碼頭的活計太累了。”略帶沙啞的小男孩聲音。
“是啊,你爹昨日回來,把肩頭都磨破了。”婦人聲音帶著哽咽,頓了一下連忙說道,“沒事兒沒事兒,你們好好讀書就是了!你爹他心裡有數。”
“娘,您別難過了,姐姐很快就會好的。我們都會好好讀書,將來考了功名掙了錢,我們看顧姐姐,也讓你和爹享福!”
“嗯,就是!娘,我和哥哥給你掙誥命,掙錢給你們花!”
聽著兩個兒子的勸慰,婦人心中熨帖不已,她轉頭抹了下眼淚,“娘知道,你們都是孃的好孩子!好了,快去吧,遲了小心夫子打手板。”
腳步聲漸漸遠去,院門在“吱嘎”聲中開啟又關上。
賀新棠又安慰自已,起碼這一家人齊齊整整,和和氣氣,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這樣想著倒也不算太差。相比前世自已孤單單一個人,如今也熱鬧。
她喝完一杯,又倒一杯,邊喝邊胡亂想著。
突然,賀新棠腦中靈光一現——在她那光怪陸離的夢裡,身穿青衫、鬚髮雪白的老神仙說啥來著?說他是她的老祖宗,由醫入道,終成醫仙,說授給了她仙力,可治各種疑難雜症!
她舔舔嘴唇,心跳得有點快!按照穿越小說的一貫特性,金手指倒也常見......
她仔細回想了夢裡的情形,確認步驟沒記錯,便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伸出右手放在左腿上。
她心念一動,默唸“老祖宗幫我!”果然立即感覺到一股力量,沿著左腿經脈慢慢遊走,遇到滯阻自然就疏通修復,簡直玄妙不可言!
賀新棠左腿微微酸脹,又帶著些柔軟的溫暖。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左腿經脈整個舒展開了,那股力量自然地收回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