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室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周圍陸陸續續有學生經過。
沈悅離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已靠在葉清渙懷裡，後者背靠鐵架，似乎還在昏迷中。
“葉清渙，”沈悅離捏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醒醒。”
白默在他旁邊，將腿搭在葉清渙身上。
沈悅離好不容易將二人擺正，從懷裡掏出兩張符紙貼過去。
“起來！”
白默抬手搓著腦袋站起來，“頭都被你拍凹了，沈悅離，我跟你說，我剛才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
葉清渙睜開眼睛，將伸至面前的手腕扣住。
沈悅離訕笑了一下，慢慢將符紙揣了回去。
“還瞪我……”
話語被打斷，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不遠處傳來驚呼的教學樓。
沈悅離轉頭看了看二人，然後都不約而同的朝著教學樓奔去。
他們三個人離得近，也是最先到場。
儘管沈悅離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裡面的場景卻還是心跳漏了一拍，隨後加速跳動。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名女同學身著白裙倒在血泊裡，紅色浸透白色，像一幅詭異的畫。
女生手裡緊攥著一張紙，眼睛死死瞪著。
正打算繼續看，視線卻被一隻手攔住，淡淡的桃花氣息在鼻尖縈繞。
耳邊傳來葉清渙毫無波瀾的聲音：“場面血腥，你別看了。”
沈悅離伸手將葉清渙的手扒拉下來。
“沒事，我能看。”
人群很快彙集，吵吵嚷嚷。
“方雪？！”
有人喊出了女生的名字，很顯然是認識。
“她這兩天不是生病請假了嗎？”
方雪成績好，家境優渥，長得也好看，在萬嶼也算是校園女神的存在。
“快看！天台上有人！”
“那不是黎楚嗎？方雪是他推下來的？”
“我就說人界接受妖物是個錯誤的決定吧！果然出事了！”
“快別吵了！趁他沒跑趕緊去抓啊！我女神都死透了！”
頂樓確實站著一個人，聽見底下的吵鬧聲後也只是微微抿唇側目，抬起的手摸了摸後頸。
他的腕上戴著一串黑色的珠子，陽光下隱約泛著珠光。
血紅的珠光並沒有被底下人的眼睛捕捉到。
“黎楚，妖界交換生，性格孤僻但成績優異，這次過來是受邀發表‘人妖和平共處’演講。”
沈悅離轉過頭去，只見白默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扶了扶黑色的眼鏡框。
沈悅離：“……”
“你認識？”
白默將眼鏡還給身旁的學弟，學弟急吼吼地衝進前線。
“不認識，搜的。”
沈悅離：“……6”
二人隔了點距離，白默被人群擠到了外面，而沈悅離被撞進了內圈。
在他差點撞斷剛拉起的警戒線時，一隻手臂攔住了他。
葉清渙的手扣住了他的胳膊。
“剛剛的女鬼就是她。”
沈悅離附在葉清渙耳邊，認真的說道。
“時空倒置，”葉清渙平靜的解釋，“你看到的才是真的。”
沈悅離將耳朵湊近，等著他的下一句解釋。
“沒了。”
“什麼沒了？”
沈悅離剛問完，迎上葉清渙冷漠的目光，悄悄轉頭用唇語吐槽了幾句。
“你以為我想偷師？沒錯我就是想，你不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小氣鬼……”
葉清渙的眸子瞥了一眼沈悅離，陽光正好灑在少年的後頸，白皙的面板上可見細小的絨毛。
“聽到了。”
沈悅離身子一顫，擺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聽到什麼？老師您肯定是年紀大了，聽錯了。”
葉清渙沒有理會。
……
出了這檔子事，不管有什麼宣講都要往後推一推了，三人最終一起回了萬嶼大學。
沈悅離一個人先去了圖書館，白默則回宿舍補覺。
“真是的，幹嘛不讓我查。”沈悅離在草稿紙上塗塗改改，眼神瞥向手機。
螢幕還亮著，上面是師父發來的警告。
[沈洵]：這件事你管不了，不要插手。
可沈悅離覺得方雪的事情跟冥界脫不了關係，說不定他可以藉此機會找到真正的冥界入口。
他抬頭看了看窗外，現在快五點了。
圖書館晚上八點才關門，他七點去吃個飯，接下來的時間剛好可以完成作業。
他所在的這一層沒有太多人，隱約有講話的聲音，但應該是在催動符咒。
“清渙，吾聽聞你已至人界？”
葉清渙站在窗邊，淡漠的視線投放在桌邊昏昏欲睡的沈悅離身上。
“哥哥，怎麼又明知故問？”
淡金色的鏡象對面的男子看起來溫潤爾雅，聽到葉清渙的話，眉眼彎起，美如畫卷。
“習慣了，”男子停頓了一小會兒，神色變得嚴肅，“死者魂魄不入冥界是為大忌，既然你在，吾便不去人界了。”
葉清渙點了點頭，朝著即將栽倒的沈悅離走過去。
“他是？”
男子疑惑發問，什麼人能讓他這個弟弟表現出這樣強的情緒。
面前的畫面被切斷，伴隨著葉清渙清冷散漫的語調：“哥哥交代的任務我記下了，告辭。”
男子先是錯愕，隨後低低地笑出聲。
這麼多年了，他們幾個也不是什麼話都願意跟他這個哥哥說了。
葉清渙站在桌邊，看著沈悅離手臂壓著的草稿紙。
上面畫的是追靈符，但是錯了一筆，成了招陰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