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被帶走的時候。
遊晏站在季家夫婦身旁,低聲安慰。
擦肩而過的瞬間,熱淚上湧,嗓子似乎哽住了。
我很想質問他為什麼不說實話。
為什麼絕口不提我被圍住時的掙扎。
可話到嘴邊,全都堵了回去。
我聽到他向季家承諾,一定會讓傷害巧兒的人付出代價。
渾渾噩噩坐在審訊室時,我忍不住想。
原來愛也會讓人淪落到這般境地。
遊晏和我談了三年,季巧兒就纏了三年。
向來孤傲,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遊晏,卻對這個小青梅格外有耐心。
第一次見面,她紅了眼,問我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遊晏頓了一下,直接否認。
「不是。」
後來,季巧兒來家裡做客,打著噴嚏說自己貓毛過敏。
第二天一早,遊晏就丟掉了我的貓。
同學聚會上,我和她同時輸掉遊戲。
遊晏只能保一個,而另一個則需要當眾脫衣。
他的視線在我身上轉了一圈,又毫不猶豫地將她護在身後。
那天,我在眾人的起鬨中,脫到只剩件吊帶。
季巧兒拍著胸脯一臉後怕。
「幸好不是我輸,這得多難堪啊」
他頭也不抬:「寧纓性格開朗,脫件外套不算什麼。」
心臟突然一抽抽的疼。
審訊室裡,民警望著我嘆了口氣。
「行了,下次不要再犯了,叫家屬來接走吧。」
我翻遍了通訊錄。
卻發現被勒令斷絕社交的這幾年,身邊壓根沒什麼朋友。
正茫然時,玻璃門被輕輕敲響。
抬眼一看,遊晏大步走到我面前,盯著我臉上的紅腫微微蹙眉。
「走吧,去醫院。」
他伸手來拉我,卻我被躲開。
遊晏愣了一下。
下一秒,那雙眼裡浮現出一絲不耐。
「寧纓!」他加重了語氣,「現在不是你能耍小性子的時候!」
我動了動嘴。
「遊晏,我們」
手機振動。
他忽然打斷我,抬手接通電話。
短短几秒。
不耐,震驚,欣喜,疑惑
無數情緒交替出現在他眼中。
直到那邊結束通話,他才驀然回神。
「巧兒找到了!」
他轉身想走,卻被我一把拉住。
不知為何。
那一刻,我忽然有種衝動。
我想告訴他,那天聽到的奇怪聲音。
想問問他,能不能先別走。
可還沒開口,遊晏就用力掙脫開,厭惡地盯著我。
「你該祈禱,巧兒最好沒事,不然該死的就是你!」
遊晏匆匆離開了。
外面下了大雨,連個計程車都打不到。
我漫無目的地遊蕩了好久。
直到腳後跟被鞋子磨破,鑽心地疼。
「姐姐,這個給你。」
看見我齜牙咧嘴地蹲在地上。
一個小女孩舉了把傘,向我攤開手。
掌心是一枚維尼熊的創可貼。
小姑娘一本正經地教訓我。
「姐姐是大人了,怎麼還這麼笨!只有穿合腳的鞋子,才能走得更遠啊!」
大雨傾盆。
我像只落湯雞蹲在路邊,抱著雙膝狼狽大哭。
所有人都說,我和遊晏在一起是為了錢。
可我依然記得第一次見他時心裡的悸動。
「果然,舔狗就沒一個好下場。」
「錢難掙屎難吃,遊晏這坨大的,我就當拉季巧兒嘴裡了!」
我狠狠抹了把眼淚。
一通咒罵後,心裡舒服多了。
回到家,我利落地收拾好行李,給殯葬公司打了個電話。
臨走前,我在客廳留了張便籤。
「很感動,特意訂了雙人冰棺給你倆做婚房。」
「祝你們泉下長長久久。」
6
把遊晏拉黑後,我坐上了去禹城的高鐵。
發小許晴接到電話。
靜默半晌,突然爆發出一聲怒罵。
「寧纓你個沒良心的!有色性沒人性,消失幾年了你才想起老孃?」
我苦笑著調低耳機音量。
「我和他結束了。」
那頭又是一靜,緊接著傳來許晴若無其事地聲音。
「哦,就這事啊。」
「那正好,我海底撈會員快降級了,你丫的趕緊來陪我去吃火鍋!」
我倆在高鐵站大笑著抱作一團。
誰知當晚,說要給我接風洗塵的女人,心虛地從廚房端出一桶香辣泡麵。
還是沒泡開的那種。
我一臉黑線。
「哎呀,這不是月底了工資還沒發嘛」
她拍胸脯保證:「等姐發了錢,帶你吃大餐!」
說到這兒,我忽然停下嗦面的動作。
「晴子,你能不能幫我介紹個工作?」
大學畢業後,我就一直跟著遊晏。
他不許我出門工作,討厭我過多社交。
所以直到現在,我的簡歷上也只有一片空白。
許晴幫我找了個廣告設計的工作。
早九晚十休四,實習期月薪3500。
工作內容也簡單。
就按照客戶需求,設計下排版圖案、文字色彩之類的。
本以為,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了。
可沒多久,我忽然收到了好友驗證訊息。
藍色的小兔子頭像格外刺眼。
她的朋友圈對陌生人開放。
凌晨兩點半,剛更新了一組照片。
背景是我熟悉的臥室,女生穿著可愛的碎花睡裙,對著鏡頭比耶。
懷裡熟睡的男人眉頭微蹙,只露了半個側臉。
配文:劫後餘生,相愛的人終會重逢。
我鬼使神差般地點了透過。
【美少女戰士】:下月十五我和遊晏舉辦婚禮,姐姐要來嗎?
7
「我就是手欠!」
我「啪」地抽了自己一下,飛快打字。
【有纓】:冰棺都給送到了,你倆還沒死啊?
對面沒了動靜。
誰知剛摁掉手機,又是叮咚一聲響。
【美少女戰士】:姐姐知道自己輸在哪兒嗎?
【有纓】:?
【美少女戰士】:失而復得的白月光,殺傷力是200。
【美少女戰士】:從今以後,我消失在遊晏視野裡的每一秒,他都會如坐針氈。
心頭一刺。
酸痠麻麻地感覺湧上來。
我瞪著聊天框,手無意識地刪了又打,打了又刪。
【有纓】:小說看多了吧你,不行泡馬桶裡涮涮?
傳送之後,拉黑,息屏。
我在工位上發了會呆,踩著點下了班。
地鐵上昏昏欲睡的時候,不小心接了個電話。
「寧纓,鬧夠了就回來。」
冰冷低沉的聲音壓著一絲不耐煩。
我渾身一激靈,瞬間清醒了。
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這可不像遊晏會做的事,他從來不會透過換手機號的方式找人。
當然,也沒人敢主動拉黑過他。
「謝謝遊總,分手都半個月了還能想起關懷前任呢。」
第一次,我用這樣譏諷的語氣回懟他。
對面顯然愣了一下。
「什麼分手?」
這下我是真噁心了,當即給他掛了電話。
沒兩秒,手機再振動。
我直接黑著臉,拔了電話卡。
世界總算清淨了。
路過小區門口的超市,我進去買了兩盒自熱火鍋。
打算晚上跟許晴一起追劇解饞。
「吃不上新鮮的,預製菜總成吧。」
樂呵呵地剛拐進單元樓下,就頓住了。
昏黃的路燈下。
高大的男人靠著車門低垂著頭,緩緩吐出一圈白霧。
是遊晏。
從堯城到禹城,走高速起碼也得三個半小時。
看來他早就找過來了。
瞧見我,遊晏原本緊皺的眉頭忽然放鬆了。
骨節分明的手抓過來,摟著我翻身按在車門上。
密密麻麻的吻頃刻落下。
電光石火間,一盒自熱鍋橫亙在我倆面前。
迎著他惱怒的視線,我梗著脖子瞪他。
「發情的狗見過,千里迢迢追過來的還真是頭回見!」
遊晏徹底黑了臉。
「外頭待了兩天,翅膀硬了?」
「鬧夠了就跟我回去!」
車門被拉開,我猝不及防跌了進去。
男人欺身而上,堵死了最後一條出路。
8
禹城晚上七八點鐘,家家視窗飄香。
離近了還能聽到鍋鏟碰撞聲。
唯獨昏暗的單元樓下,一輛豪車劇烈抖動著。
夾雜著叫罵和痛呼。
一條黑色的蕾絲打底褲被丟了出來,飄飄蕩蕩掛在車窗上。
季巧兒回來時,正好撞見這曖昧的一幕。
手裡的咖啡砸落,濺起褐色的液體。
「遊遊晏?」
此時,正在車裡和遊晏扭打一團的我一愣,揚眉譏諷道。
「被你的未婚妻瞧見,是不是不太好?」
他擰眉,不悅地警告我。
「巧兒身體剛好,你別刺激她。」
喲喲喲!
我立馬來了精神。
伸手狠狠在他大腿根掐了一下,趁機擠到窗邊。
夜色裡,季巧兒咬著唇,手足無措地立在不遠處。
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煞是精彩。
我捋了下發絲,悠哉吹了個口哨。
「白月光就是不一樣哈,我寧纓不要的男人,不也讓你撿起來當個寶嗎?」
「這品味,當得起姐誇你兩個字。」
見她疑惑,我豎起大拇指,咧嘴一笑。
「辣雞!」
事實證明,一時嘴快的後果。
就讓我第二天丟了工作。
那天晚上,季巧兒強笑著告訴遊晏。
「姐姐沒什麼社會經驗,不懂人心險惡。」
「等她發現在外面闖蕩不下去了,自然就肯回來了。」
遊晏被我在車裡陰了一把,滿腔怒火。
聞言直接揮手,交給她去辦。
幾天後,在我第七次被不同的公司人事婉拒後。
終於意識到了資本的強大。
頂著烈陽坐在公園河邊時,我狠狠往河裡丟了塊石子。
「萬惡的資本主義!」
「就是!」
一顆石子,河面蕩起兩圈漣漪。
我扭頭看向身側,穿著破洞T恤,頭頂粉毛的叛逆青年同樣憤慨。
「等老子日後發達了,非搞垮這群臭有錢的!」
我沒忍住,噗嗤一笑。
一瞬間,心頭的沉鬱好像都消散了。
我和別緻,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朋友。
9
別緻這人。
不光名字別緻,帥得也很別緻。
在看到他第九次被要微信,十六次被搭訕後。
我無語地瞪著他。
「你小子,喊我出來刷魅力值?」
酒吧裡音樂嘈雜。
炫目的光打在他側臉,奶瓷般細膩的肌膚,耳骨上精緻的黑環格外顯眼。
「纓纓~我家老子最近非要我回去繼承億萬家產,你快幫我出個主意唄?」
我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
「年下不叫姐,你想幹啥?」
「想和你私奔行不。」
他笑嘻嘻地湊過來,被我一巴掌呼到旁邊。
吵鬧間,身後傳來驚訝的女聲。
「姐姐你這是?」
身體一僵。
我緩緩回頭,果然看到季巧兒身後那張陰沉的臉。
陰魂不散。
我嘆了口氣,瞬間興致全無。
偏偏有人看不懂臉色,拉著遊晏擠過來。
「某人說啦,姐姐不回去,他也不走。」
「你就跟我們回堯城吧?」
季巧兒笑得很乖巧。
我剛想一口回絕,卻忽然渾身一震。
耳邊再次響起了那種奇怪的聲音。
「系統,只要男主對女主徹底死心,我就算攻略成功了對吧?」
「是的,宿主。」
「遊晏這人偏執又佔有慾強。這一次,我不僅能讓他死心,還能讓他徹底恨上寧纓!」
和當時她跳海前一模一樣!
腦海裡嗡嗡作響。
我下意識扭頭,發現遊晏正一杯杯喝著悶酒。
別緻如臨大敵地盯著他。
除了我,沒人能聽到這番對話。
我勉強穩住心神,扶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上一次,季巧兒說自己不會死。
跳海後果真就被路過的漁船救了上來。
這一次,她又想做什麼?
心中警鈴大作。
季巧兒朝我天真一笑。
「之前大鬧訂婚宴,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
「現在自罰三杯,希望姐姐原諒我哦。」
10
她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察覺不對,暗中掐了別緻一把。
誰知這小子根本沒反應,自己抱著酒杯嚎起來了。
「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隨意決定我的人生嗎?啊!」
這豬隊友。
我氣得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腳。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我佯裝酒勁上頭,架起醉醺醺的他就走。
臨出門,回頭看了一眼。
昏暗的燈光下,季巧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是家地下酒吧,上面是別緻平日裡住的酒店。
他喝得爛醉,一整個重量壓在我身上。
「你這傢伙,平時是一頓吃三頭豬嗎?這麼重!」
我一邊抱怨,一邊從他身上翻出房卡。
房間在2918。
兩名施工師傅正在客梯維修,見狀熱情地給我們指路。
「左拐有個小型貨梯,你們從那上到25樓,然後走步梯就能到。」
當我氣喘吁吁把他拖上去後,已經累成了狗。
「29152918!你們這酒店房號怎麼還跳數?」
疑惑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滴滴」一聲,房門開了。
別緻迷迷糊糊嘀咕了一句,手搭在我肩膀上,踉蹌往裡走。
「你剛說什麼?」
我把他丟到床上,累得喘了口氣。
「我說我們這棟房號明明是雙數」
他嘟噥著翻了個身,沉沉睡過去。
後背忽然冒出一層冷汗。
我猛地轉身,發現房門「砰」的一聲,從外面被鎖住。
透過浴室的玻璃,能清晰看到床底下躺著一道黑影。
是個男人!
我忍住幾乎尖叫的恐懼,挪過去使勁掐了別緻一把。
「別出聲床下有人。」
他迷糊睜眼,聞言一驚,瞬間酒醒了大半。
這是二十九樓。
透過窗戶往下,只能看到螞蟻般的車流。
手機沒訊號,客房電話也被剪斷了線。
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床底下的男人拖出來。
定睛一看,竟然是不省人事的遊晏!
「怎麼是他?」
季巧兒,她到底想做什麼?
室內的溫度越來越高。
我忍住焦躁,渾渾噩噩地擰開瓶蓋。
剛送到嘴邊,一個激靈僵住了。
「別緻。」
我緩緩開口,這一刻清醒的幾乎可怕。
「纓纓,我們想辦法報警吧?」
「不,把他綁了,堵住嘴塞回去。」
「哈?」
他瞪直了眼,震驚地望著我。
電梯故障,房號被換,屋內燥熱,水裡異樣。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直到遊晏酒勁散去,會從床下幽幽轉醒。
那時候,憤怒的他會做什麼?
想清楚這其中的關聯後。
我近乎冷笑著,狠狠甩掉手中的水瓶。
「季巧兒想借刀殺人,那就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很快,遊晏被我倆用床單死死捆住,堵了嘴重新丟回床底。
做完這一切,別緻興奮得眼睛都亮了。
「纓纓~現在咱倆該乾點啥?」
我慢吞吞揚起一抹燦爛的笑。
「鬥、地、主!」
「???」
凌晨三點,床底傳來奇怪的碰撞聲。
我倆故意把音響調到最大,裝沒聽到,繼續笑鬧。
天矇矇亮,季巧兒帶人衝進來時。
就看見我和別緻頂著黑眼圈,正舉著撲克嗷嗷叫著「要不起」。
「你你們」
她不可置信地指著我們,急忙蹲下身往床底探頭。
待看清後。
整個人嚇得尖叫一聲,跌坐在地。
「不可能!怎麼是綁著的?明明我」
她瞳孔劇震,下意識脫口而出。
我笑眯眯地接話。
「真奇怪,我們莫名其妙被鎖在屋裡,鬥了一晚上地主,都不知道床底有人。」
「怎麼季小姐一進來,就剛好美救英雄了?」
她的臉霎時褪去了血色。
然而,一切都晚了。
遊晏被救出後,盯著她一言不發,臉色難看至極。
見勢不妙,我甚至都來不及多欣賞一會。
就拉著別緻準備跑路。
遊晏從來不是個蠢貨。
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估計他現在想得比我都明白。
被算計至此,我倒好奇他還會不會慣著季巧兒!
臨出門前,耳旁瘋狂響起「滴滴」的警報聲。
「警告宿主,目標仇恨值激增,即將執行一級懲罰」
餘光最後一瞥,季巧兒痛苦地跪倒在遊晏面前,嘔出大灘鮮血。
我恍然頓悟。
原來,這才是「系統」,最大的秘密。
11
在遊晏四處搜尋時,我們趁亂擠上了進藏的綠皮火車。
穿越昏暗的隧道,晃晃悠悠進了深山。
別緻趴在視窗上,雙眼睜大,神情震撼。
「纓纓,我從沒見過如此壯闊的風景!」
「要是能永遠定格在腦海裡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我忽然靈光一閃,掏出平板草草勾勒幾筆,一副壯麗的山川圖躍然而上。
再回頭,身後的人早已目瞪口呆。
從那一刻起,命運已經悄然駛向新的軌道。
一個是五穀不分的家族米蟲,一個是被束縛控制的金絲雀。
當被逼到絕境時,只有野心才能反抗一切。
兩年後。
我們再次踏上了堯城故土。
別緻拖著兩箱行李,歪著脖子貼到我手機旁。
那一頭,展會負責人的語氣十分為難。
「遊先生說要買下您本次參展的所有作品,不過,他提出想見您一面。」
別緻忽然有些惱怒,握住我的手。
「纓纓,別去!你根本沒必要親自露面。」
他早已染回了黑髮,一身裁剪合體的西裝,利落又清爽。
我淺淺一笑,輕聲安撫。
「陳年舊穀子的爛事,我早就沒放在心上了。」
「別忘了,這次為山區籌集慈善款,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這些年,我們登雲踏霧,穿梭山野林間。
吃了無數苦,也有了無數奇思妙想的創作。
我們創立的賬號粉絲高達百萬。
數次參賽作品都脫穎而出,備受專業好評。
如今,我是90後天才鬼馬畫師。
而別緻,則成了我的最佳拍檔。
我們全都鉚足了勁兒,準備打響回來的第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