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成庸上輩子是個老中醫,開個小診所,頂多給人縫縫傷口上上藥,剖腹取子這種事情他行醫幾十年也沒做過,那時候已經有了醫院,既有條件又有技術。可是在這個連消毒都做不了的古代,但凡陳家大奶奶有活命的機會,他絕不會有如此提議。
床上的婦人眼見著不能再拖了。
可能剖腹的過程中人就會斷氣,所以動作一定要快。
屋裡只留了醫女和一個產婆,另外,陳夫人就在屋門口那處站著,紀成庸並沒有讓她出去。
紀成庸開啟醫藥箱裡的一個包袱,拿出一把手掌長的刀子,看那光澤就知極鋒利。
第一刀下去的時候,醫女的臉就白了,或許在場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只有紀成庸本人吧。
只用了一刻鐘,紀成庸雙手中便多了一個渾身紫紅的孩子,而陳家大奶奶已經沒了生氣。
“快給孩子清除嘴裡的異物!”
這件事醫女和產婆都能做。
紀成庸回身將針線拿起,他要將婦人的肚子縫合上。
“不行啊,老紀大夫,孩子也沒有生息!”
醫女喊道。
“倒掛,打孩子腳心!”
紀成庸頭也不抬地道。
“都試過了,還是不成。”
醫女滿頭大汗。
那個產婆眼見著快要哭出來了,枉她今兒還以為能在陳家這邊多得幾個賞錢,沒想到遇到的竟是這種境況。
莫說賞錢,孩子若也出事,第一個遭殃就是她。
“老紀大夫,先來看看小公子吧。”
紀成庸這才回頭看,孩子剛拿出來的時候明明還動了幾下,怎麼這會功夫身體就軟了?
紀成庸忙接過孩子,將之身體放平,沒別的辦法,頭一次給這麼小的孩子做心臟復甦,他已經儘量放輕力道。
腦子裡沒了時間觀念,就在紀成庸的額頭也冷汗涔涔的時候,孩子終於似貓兒般哭出了聲。
“活了!活過來了!”
產婆哆嗦著手要去抱孩子,紀成庸沒讓,只將孩子交給了醫女。
“趕緊給孩子保暖。”
“是。”
整個過程醫女不自覺地聽從了紀成庸所有的命令,甚至沒有一絲反駁的心思,皆因今日所見所做均已超出她能所思所想的範疇。
孩子救活了。
紀成庸本以為不過是一次有些意外的出診,沒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情直接沖垮了紀家。
陳家大奶奶的孃家方大戶是縣裡人,家裡雖沒有陳家豪富,卻在縣衙有些人脈,當陳家大奶奶難產過世的訊息送到縣裡後,他們家人根本無法相信也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得知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翻湧的悲傷瞬間擊潰了他們的理智。
陳大奶奶之所以早產是因為後院的妻妾爭鬥,陳家大少爺那個剛抬進來還沒到一個月的妾室被方家人拉出去杖死,要不是陳家大少爺跪地相求,孩子恐怕也會被帶走。
只是看著那個孩子,方家人卻是想起了自家死去的女兒,尤其是方家太太,她親自給女兒換的壽衣,女兒肚子上那道長長的刀口,讓她心裡的恨更是壓抑不住。
女兒因為陳勳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殞了命,憑什麼要為了給陳家留後還要遭受這樣的罪!
只隔了幾天,縣衙便來人將紀成庸帶走,而紀律那時候又不在家。
回春堂只餘一個半大的藥童抱著才兩歲的紀念,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