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不曾下山了啊。”
林夕感慨著，自衣裝到氣質，她都早沒了世家小姐的模樣。
街道仍然熱鬧，似乎與十餘年前她被送入師門時一般無二。四周的小販扯著嗓子叫賣，但求能多做上一單生意。
左右尋人這事不能急於求成，毫無目的地找大概只是徒增煩惱。林夕索性東瞧瞧，西看看，頗有閒情逸致。
只是終歸在山上待久了，不消片刻，這摩肩接踵的人流就擾得她煩不勝煩。林夕左拐右拐，走進條小路，這才鬆了口氣。
卻不想一晃眼看去，竟遇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戚十一走在前頭，背對著她，並未察覺。林夕三步並作兩步走，滿心歡喜。
“阿姐！”她笑著在戚十一身前站定。
戚十一轉過身瞧見她，頗為意外，驚訝道：“阿夕？你怎的下山來了？”
“你還問我？”林夕故作不滿地叉腰，“你這一走便是三月有餘，可是不想回師門了？”
戚十一聞言，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隨後摸出一袋酥糖，遞給林夕。
“淨貧嘴，給你的。”
林夕接過那一小包酥糖，疑惑道：“這是？”
“喜糖。我此番下山，順道回了蕭家一趟，你大抵是猜到了。但偏就這般巧，我不過回家三五日，兄長的二子便出生了。”
“呀，好事啊！恭喜。”林夕同樣喜上眉梢，蕭家的人待她極好。眼下有了喜事，竟還不忘叫戚十一帶一份喜糖。
她捂著嘴輕笑：“阿姐是因著這個，被伯父伯母強留下了些時日吧？”
被猜中事實，戚十一撇了撇嘴，眉目中倒是能看出幾分喜色。
“可不是？我娘說是這等喜事不常有，我既湊巧來了，必要多待些日子，還說若師父那邊怪罪下來，會叫我爹去說上幾句。唉……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是如何想的。”
“行啦行啦，師父可不在乎這些。”林夕擺了擺手，“說來，阿姐現下居於何處？可是還在蕭家？”
果不其然，戚十一點頭：“自然。不過按著原定日期，今夜已是最後一晚了。我原想著明日便啟程回師門，今兒個才來集市上逛逛，想著給師妹們帶些東西。”
語罷，戚十一看了看林夕，又笑著道。
“阿夕既然來了京城，不若隨我回蕭家住上幾日？左右也不缺這點時日，我娘可是念著你呢。”
林夕聞言，心中不免湧起暖流。
因著她與戚十一走的近，起先蕭家的人來偷偷見戚十一時總要避著她些，覺著她不懷好意，畢竟蕭林兩家關係一般。旁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蕭家總不會瞧不出她是林家人。
江湖勢力複雜，彼時蕭家還未恢復多少，只得私下與戚十一見面，林夕這般出身，自然要防著點。
只不過後來戚十一思慮著，徵得林夕同意後，便將她在林家的處境，以及其這些年幾乎只與林家有表面上的聯絡，甚至不曾回去過這些都告訴了兄長。
蕭家起初不信，恐她欺騙了戚十一。
直到後來證實了真實性，戚十一的兄長才因早些時候擺給她的臭臉以及那些冷語而產生了愧意，連帶著蕭父蕭母也心生疼惜。
此後蕭家給戚十一送些吃穿之類的東西、又或是什麼小玩意，竟也都帶上了林夕的一份。偶爾年節，趙碫元放弟子回家之時，戚十一便也將她帶上。
林夕是個乖巧的，對蕭家人自是恭敬，一番相處下來，關係愈發親暱。這許多年下來，蕭父蕭母就差將她當做乾女兒。
林夕私下裡也都只管將戚十一叫做阿姐，而非師姐。
眼下聽聞兩人念著她，林夕不由得展唇一笑，道：“自然是好，也辛苦伯父伯母還惦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