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櫻樹傲立於茫茫蒼雪,淡色的樹冠輕輕擺動,晶瑩的葉片為雪谷添了生機的色彩,永珍皆新。
凌飲弦明白,自已這又是元神入了夢,他迫不及待地向著樹底石桌處跑去,果不其然見到了那位親切也疏離的人。
古霽元君白衣勝雪,長髮如墨,清冷絕塵。
她的目光似水,清淡而包容,從來不摻任何雜質,又好像蘊含了無數的情緒,往往讓人琢磨不透。
當然,也不過是看人內心罷了。
心若深沉,面對她定然只會有猜忌無窮。
初見古霽元君便是如此,那時候應該還是盲女救治他,昏迷的期間空當,元君以元神的形式相見。
經歷了一場廝殺的凌飲弦可說是滿心的不信任,滿眼都是抗拒。
就像是一隻凶煞的小獸在面對一位獵手,有的只是本能的敵對。
而今不同,他已經全然交託了信任,再看古霽元君,眼裡早就沒有了絲毫芥蒂。
“前輩!”
古霽元君循聲望見停駐面前的少年,指尖輕點石桌相對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你今日修煉了玄炁浮元法?”
凌飲弦道:“是。”
“以後莫要煉了,耗時無利。”
“啊……不行吧?”凌飲弦遲疑地說出心裡話,道:“玄炁浮元法不是九宸宮的傳承道法嗎?”
“之所以選擇玄炁浮元法作為九宸宮臺前的傳承,是因為這部懂的功法尤適合革除凡人體質上的舊弊。”
“你不合適。”
凌飲弦沉默片刻,心情怪異地道:“我不是凡人?”
回憶起過往種種,凌飲弦半蹙眉地歪了歪頭,又問:“妖?”
“何為妖?”
凌飲弦神情不自然地僵硬起來,這應該是今日的文史課堂會傳授的知識吧?
他只能憑著自已的理解給出直觀回答:“非人之精,遁世向道,化而為人,施術行法,克靈害命?”
“非人化人,但你生而為人。”點醒一個聰明人,往往只需要一句話。
凌飲弦重新思考起這個問題,異類化人是為妖,人化異類算什麼?
額間突然傳來溫感,是古霽元君將手搭在上面,她在傳送什麼給自已。
凌飲弦的腦海裡突然多出了一些難明的東西,晦澀程度不亞於骨紋神通。
體感陰陽調和,混沌周始,眼見星辰繚繞,日月生輝,耳聽雲音段段,梵語響明。
一切繁雜而奇妙,凌飲弦難以言喻,只覺目中所見,身體所感,有的只是無垠無盡,無窮無量。
無量法門!
凌飲弦心頭一震,猛然睜大雙眼,驚愕地觀察這一切異象的瞬息變幻。
這是元君在傳授自已修行之道啊!
“無量溯源無所止境,浩渺無終。”古霽元君的聲音響徹耳畔。
凌飲弦大感震撼,這難道是無量法門的真諦麼?
毫無疑問,無量法門與玄炁浮元法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他有預感,修煉這部無量法門,淨骨期的修煉才有可能打破凝滯不前的現狀。
古霽元君不再言語,凌飲弦的元神沉溺,掙扎下潛,心跳驀然跳頓,不知穿梭了多少光景,最後的畫面定格在暮遙擔憂的臉上。
凌飲弦坐在位子上調整呼吸許久都難以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