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
凌飲弦在寂靜中喃喃自語，他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一旁，目光堅定而深沉地鎖定了古霽元君的身影。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古霽元君的話語之中，每一個字句，每一個細節，都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他的心田。
古霽元君微微側過頭，那深邃如星辰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彷彿在探尋凌飲弦內心的世界。
“何以見得？”這簡單平淡的四個字，卻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深意。
凌飲弦凝視著古霽元君，目光中透露出複雜的情感。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生前應當都是很厲害的人吧。”然而，凌飲弦的話鋒一轉，聲音中透露出絲絲悲涼：“隕落後也都逃不過被我這等渺小之人的思想左右。”
他的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感慨，似乎在思考著生命的無常與渺小。
古霽元君默然，她深深地看了凌飲弦一眼，彷彿在尋找著某種共鳴，道：“也許正因如此，他們才沒有選擇在古史中留下名姓。”
凌飲弦聽後，陷入了沉思，他點了點頭，道：“可能他們本就無名無姓，又或者捨去了名號。”
就在這時，古霽元君突然說道：“你字飲弦。”
這四個字彷彿是一道閃電，劃破了凌飲弦內心的寂靜。
“是的，師尊。”
“飲難鑄修堅韌弦……”古霽元君的目光悠遠，彷彿能穿透歲月的塵埃，直達凌飲弦內心深處的每一個角落。
“弦者，喻意志之堅韌，如絲如縷，不斷不折。你幼時所經歷的苦難，可有打磨出如弦絲一般堅韌的意志？”
凌飲弦道：“師尊知曉我過去的全部，您又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古霽元君道：“你的過去烈火鍊金，如同一幅幅沉重的畫卷，鋪展在我的眼前。”
師徒二人相隔一張石桌的距離，古霽元君神靜目幽地望著他，逐字逐句地說道：“你，恐會沿途踏上他們行過的舊路。”
“他們？是您剛說的那三位？”
凌飲弦望見師尊靜默起身，也不敢耽誤，緊隨其後。
他們來到了映月湖邊，踱步走上橋棧古榭，望池觀鯉，元君神情寧靜無瀾，有著一種長久隔絕喧囂的自在悠然。
“飲弦，你的心牽在了俗世。”
凌飲弦聞言，他目光微動，卻並未加以反駁，而是反問道：“師尊，九宸六脈奇峰上下，又有幾人是真心斬斷了俗塵牽絆呢？”
“無一真心。”古霽元君負手恬淡，語重心長道：“行走塵世，三尸五毒，七情六慾，是為尋常人，惟戒羽化！”
凌飲弦總算明白，為何世間強者修真到最後，皆只稱“聖者”，說到底是難以真正做到“戒”之一字。
生在凡間，長在俗世，牽掛總是無可避免。
“師尊，沒有進入九宸宮前，我曾聽聞：萬物生緣，塵緣滅也，方可渡劫登仙，人不可為仙，世道亦不能。”
“可是三尸五毒、七情六慾非人之特性，獸類亦然，這難道只是針對人的一套規則嗎？”
“我不明白，倘若證道歸真需要看透浮世虛妄，那路的盡頭便非我之所向。”
“修行之路，非坦途也。你已經看到許多，但還不是時候。”古霽元君側過身來，古井般的目光沒有一絲情緒流露，卻清晰映得清稚年少的臉龐。
“飲弦，你無需奉天所定，天意有罪！”
古霽元君談吐間分明沒有唾棄、沒有失望，她僅用著最為淡然的語調，敘述大逆不道的話語。
“師尊，我……”凌飲弦莫名感受到一陣難以言述的孤寂蔓延，他下意識想要安慰，卻被古霽元君拂手打斷。
“你既喚我一聲師尊，便該傳你一件法寶。”顯然她有心轉移話題。
“欸？師尊，可我有問風了。”凌飲弦受寵若驚地眨巴下眼睛。
古霽元君淡聲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