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榷行走在逼仄的小巷,周圍充斥著各種生活垃圾和刺鼻的古怪氣味,天色已晚,昏暗的路燈在牆面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渾渾噩噩,只憑本能地往前走,偶爾有人從他的身邊路過,二人短暫的目光交集後,很快錯身而過。
犄角旮旯處的小店裡閃爍著曖昧的光線,吸引著三三兩兩沉淪其中的飛蛾。
可惜違規建築裡的鮮活喘息無法成就羅曼蒂克的愛情故事,萍水相逢的事物會在日出前化作疲憊的面容和凌亂的床單。
穿過一路上的燈紅酒綠鶯鶯燕燕,李元榷停在了個掛著按摩修腳招牌的閉門小店前。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老丘就住在這沒錯,那阿鳶……
嚥了咽口水,他剛要喊話,就見著門被猛然推開,一個半裸的肥碩漢子被扔了出來,重重地砸在地上,看樣子明顯是陷入了昏迷。
李元榷向屋內望去,為首的女人粉黛施面,斜臥在流蘇帳榻上,蕾絲吊帶堪堪半掛,隱約露出圓潤雪膩的肩頭和飽滿誘人的曲線。
她微微頷首,吐出一個菸圈:“哪來的糟頭混賬東西,沒見著門上寫的字麼?倒上趕著來消遣奴家,真是該打!”
旁側的黃髮男人立馬湊上去陪笑附和道:“王姐,依您的意思,要不咱就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王姐拿銅玉煙桿在那人的頭上敲了一記,嗔道:“昏了你的頭!滄海桑田,咱們乾的可是正經營生。”
“新來的不明事理,你倒也跟著糊塗?”王姐款款起身,狹長的丹鳳眼顯出怒意,目光直指榻邊灰白髮色的老者,“因何生得如此憊懶,竟是來了客人也不迎麼?”
老者緩緩抬起頭,一雙豆大的眼睛猶如黑洞般幽暗無光。
“吾眼力欠佳,多有怠慢,請見諒。”他遠遠地向李元榷拱手行禮,並吩咐手下奉上了一杯茶。
李元榷沉默著上前,雙手將茶盞接過,盞身色澤青黑,內壁呈斜弧形,黑釉圓足,油滴斑印,所盛的茶湯卻極為清澈透明。
“不嚐嚐麼?奴家的團茶。”王姐扭動著水蛇細腰繞到李元榷的身後,柔軟的手臂故作媚態勾住他的脖頸,吐氣如蘭。
“不了,我是來找……”李元榷眉頭緊鎖心生抗拒,他總覺得這黃澄澄的湯體怎麼看怎麼眼熟,簡直就像是……
“花好月圓,箇中滋味,難不成郎君無心知曉麼?”王姐笑吟吟靠上他的耳畔,溫熱的唇貼合著他的臉頰輾轉廝磨。
李元榷正想抽身,卻突然聞入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腦袋隨即開始昏昏沉沉起來,他下意識回應,又潛意識覺得不妥,只得紅臉拼命壓制著升騰而起的燥熱衝動。
“郎君~”王姐嬌聲輕喚,蔥白指節撫上他的喉結,一點一點地順勢滑入領口,“今個就歇息在這兒罷,讓奴家好生與你說些體已話。”
“郎情妾意,莫要負了這良辰美景……”女人紅唇輕啟,銜住茶盞,眼中嫵媚更甚,傾身讓那盞口對上了他的嘴角。
李元榷呼吸越發急促,理智瀕臨昏潰的他竭力推辭,最後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喉頭滾動嚥下了茶湯。
“甚好!既心意相通,不如就此……”女人巧笑嫣然,酥手愈下,茶盞翻落,軀體相纏,衣衫盡溼。
“啊!”王姐向下探取的手指不知摸索到了什麼,大驚失色的她口中忽然發出痛苦的驚叫,倉皇后撤間,那隻沒來及抽出的手掌已被切成了半截,此時正汩汩地流出一地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