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江湖很不太平。
尋常商鋪都能嗅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危機感,早早地關緊了門窗。
可還有一家酒館倔強地開著,門口掛著的酒望嘩啦啦地招展,一個木製的破舊的招牌懶洋洋地掛在門前,上面寫著“塵緣”二字,招牌的右下角還有兩道醒目的刀痕。
“溫一碗最好的酒。”一兩銀子拋在櫃檯上,掌櫃抬頭一看,來者是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臉上帶著疤,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衣,腰間掛著把古樸的寶劍。
那劍有什麼魔力,掌櫃的看了一眼,眼神就被勾住了。
“咳咳。”中年男子用咳嗽聲提醒著,掌櫃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乾笑了幾聲。
“好劍,哈哈。”隨後看了看那一兩沉甸甸的銀子,有些為難:“這我可找不開。”
中年男子沒有理會掌櫃,而是閉上了眼睛,聽著酒館門口傳來的沙沙聲,握住了劍柄。
“不必找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中年男子身形早已暴射出去,掌櫃眼睛微眯,不留痕跡地把銀子收到了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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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早就等著你這句話了。
聽到中年人說出不必找了這四個字以後,向遠趕忙把櫃檯上的銀子收起來,生怕那中年男子反悔。
這很江湖,大俠們總喜歡把銀子往桌上一丟,說不用找了。
聽起來很豪爽,實際上有的時候也會丟少。
甚至還有的時候不給錢,說記我賬上,向遠問你哪位,他也不回答,悶著頭就跑。
跑了幾步就被人劫了,那人說:“我找了你三年了,是時候報仇雪恨了!”
然後再無下文。
而那些丟少的人忙著裝逼,向遠這個當掌櫃的也要講人情世故,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只能自已默默地把銀子收起來。
久而久之也有一些濫竽充數的人,拿著根草,跟向遠說不用找了,丟完就跑。
所以經營這家酒館,向遠很是心累,分明才二十不到的年紀,就已經有了好幾根白頭髮。
而今天,這個中年男子給向遠丟了一兩銀子,只為了買一壺酒,也許他認為自已丟錢的樣子很帥。
的確如此,向遠真想讓他多丟點,賺一筆大錢以後不開酒館了,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
聽著門口傳來的叮叮噹噹的打鬥聲,向遠打了個哈欠。
這就是江湖,一幫人打來打去,只為爭一個虛名。
或者為了所謂的江湖義氣,今天你砍我,明天我兄弟砍你,後天你兄弟砍我兄弟,大後天我兄弟的兄弟砍你兄弟。
主打的就是一手打了小的來老的,打了老的來老不死的。
擱這裡套娃呢。
無趣。
真是無趣,向遠從櫃檯下掏了只大鵝出來,開始擼鵝。
鵝是散養的,以前它經常到處亂跑。
向遠也默許了,想著它也許能拐幾隻小母鵝回來,那不就賺大發了。
母鵝沒拐到,大鵝自已還被村口老王逮到了,老王硬是說這鵝是他家的,要回去宰了吃。
後來花了兩倍多的價錢,好說歹說才把鵝贖了回來,周圍人跟看傻子一樣議論紛紛,說這掌櫃的莫不是失了智。
他們說這家酒館門可羅雀,一直入不敷出,還有閒錢買鵝呢?
回來以後這鵝也不亂跑了,就窩在櫃檯底下,跟得了自閉症一樣。偶爾出去拉泡尿,然後回來繼續趴著。
向遠也懶得管他,除了最開始幾天,還緊緊盯著大鵝,怕他想不開又跑了。
之後看他老實,就不管了,把他當個吉祥物,偶爾沒客人的時候薅上來摸幾把,也是難得的愜意。
就是酒館沒什麼人光顧,所以基本上向遠一直在摸鵝,都要摸禿嚕皮了。
終於,酒館外的響動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