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遲鳶將身上不多的銀錢換了幾個果子,買了一串糖葫蘆。
果子清甜,不像那酒肉飯菜膩人。
要想以凡人的身份在此間行走,囊中不可羞澀。
她虛化了身上唯二的兩樣東西——劍和竹笛,以免碰上意外。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輕手拂開眼前帶著包子香烤肉香的煙,暮遲鳶走進一個少人的巷子。
巷子盡頭沒了路,卻有一個道士靠著牆壁打盹,像死寂了一般。
她前些日子,聽茶樓裡的閒人吹捧過這個道士,說他無事不知。
暮遲鳶刻意放重了腳步,也將地面的枯樹葉踩響,那道士依舊沒甚反應。
站在攤子前,她打量了一下,一根竹竿倚靠在牆上,上面繫著一方紅布,用筆寫了一個大大的“問”字,隨風飄著。道士穿的也不是什麼道士服,就一身普通的麻衣,面前沒有桌子之類的。整個人就坐在一張矮木凳上,雙手抱胸仰頭靠牆睡覺。
“前輩?”
沒反應。
“前輩?”
聽到有個聲音,道士睜開眼,看清來客人了,趕緊抹抹嘴角,整理衣著,坐直身。
“前輩,我想問一下,附近有沒有可以做工的去處?”
暮遲鳶不問什麼大事,她現在需要一些錢傍身,行事方便。
“嗯……做工?就你一個人?”
“是”
“荒市那邊有是有,不過尋的人是打手,得武力高,不然就是需要法術高。一般招的都是些靈妖,你是人還是……”
“一隻……兔子”
其實她更想說自已是一隻虎,一聽就很能打的那種,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在狼的地盤上出現老虎不稀奇,但是她不想惹眼。
付了錢,她已經徹底沒錢了。好在荒市離這裡不遠,步行半個時辰就到了。
荒市,名副其實。
入口在城外一個山洞中,越走進去越覺得山洞沒有盡頭。
裡邊點了蠟燭,一路上都有夜明珠在壁上掛著,人臉和物品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若隱若現。
在這裡待一段時日,寺廟的一棵樹莫名其妙被人砍走,現在已經小有動靜,得等風頭過了。
荒市不小,城中城。
酒樓、青樓、當鋪……這些在外面有的玩樂場所裡面都有,而且,裡面的人各色各樣,有些是真真切切的凡人,有的人蛇鼠牛精變的。
暮遲鳶一家家找,一次次被拒絕。
“你個弱女子,只有挨欺負的份兒!”
“去別處看看吧,走吧走吧!”
那家“行江”的酒館,裡面的掌事見到暮遲鳶,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還笑面虎般說著:“妹妹生得這樣好看,我們一起坐下好好聊聊”
暮遲鳶忍住動手的衝動,不然整個樓都可以被她掀翻。
她欲轉頭就走,那噁心掌事伸手攔在她前面,擋著門口。
“我們家公子是個好人,他正好宅裡缺人,我帶你去見見”
看著面前這個矮小瘦弱的男人,暮遲鳶一腳踢開旁邊的凳子,凳子直接砸在他腳上。
暮遲鳶走到不遠處的一座四層高的樓前。
這樓窗臺多,擺滿了牡丹月季之類豔色的花,紅得新奇。
她走進去,一個年輕的婦人就迎了上來。
還沒走近,她就知道這婦人是隻狸貓。
諸如狼犬類,鼻子靈得很,十幾裡外都能嗅到些東西。
它們雪梟可沒有這麼靈活的鼻子,但是它們的眼和耳極其敏銳。
“一隻小鳥?”
暮遲鳶知道婦人能看出她是一隻鳥,畢竟這婦人論年齡,比得上幾十個她。
不過,有竹笛在身,沒人會輕易探出她身上的來自極北之地的氣息。
幾番客套的問話,那婦人擺擺手,讓站在她身邊的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凡人姑娘帶路。
這一番下來,好似婦人輕車熟路,做了無數遍。
暮遲鳶三人在一樓內院站了一會兒,走出來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就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尋常店鋪買不到的尺寸。
婦人看向暮遲鳶:“半柱香內,將他們三個放倒,不可死人,你做成了,我便用你”。
將他們放倒卻不傷其性命,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以前的她沒少幹這事。
那婦人坐在旁邊優雅地舉起茶杯,漫不經心喝著。
以前來找她想當打手的,男的多的是勇猛,但是她想尋的是女子,畢竟自家的樓內都是姑娘家,男女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