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她再也無法忍耐,獨自一個人走出去。
那是個陰沉沉的傍晚,天空堆積著大片大片的烏雲,看樣子很快就會有一場暴風雨降臨。
她信步走出去,但見那座巨大的圓形拱頂研究所籠罩在烏雲裡,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依舊沒有陸文淵的影子。
夏葉星心裡隱隱不安,在這個島上,她只認識陸文淵一個人。
無論身處什麼地方,內心裡總是堅信,陸文淵不會害自己,也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這是支撐著她不至於崩潰的唯一動力。
可陸文淵忽然消失了,再也不見面了,她失去了主心骨,惴惴的,彷彿獵物在陷阱裡,終於要單獨面對一大群財狼虎豹了。
夏葉星從東邊走到西邊,又從西邊走到東邊,終於,豆大的雨點落下來了。
她沒轍,只好跑回去。
陸文淵依舊沒有蹤影。
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天空墨汁一般黑,轟隆隆的雷聲過處,閃電就像是一道道綠光撕裂了天空的傷痕,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
夏葉星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雨,也從未連續不斷的經受這種可怕的狂暴天氣,窗外的各種樹木幾乎要被狂風連根拔起來似的,雨點拍打在窗戶上,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門而入。
她非常害怕,悄悄蜷縮在角落裡,只是把屋裡的燈光全部點亮了。
忽然,她覺得有點奇異。
她走到窗戶邊,但見一道閃電之後,一顆巨大的棕櫚樹忽然應聲斷裂,隱隱地,屋頂上的避雷針彷彿也飛濺了無數的火花。
她眼睛一花,幾乎瞎了似的,立即閉上眼睛退回去。
窗外,繼續怪獸呼嘯,風捲殘雲,彷彿一場毀滅世界的巨大浪潮即將到來。
夏葉星無端端的恐懼,習慣性的去拿自己的手機。
可是,訊號是被徹底遮蔽了的,根本打不出去。
她躺在床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是,哪裡睡得著?心一直砰砰的跳,這些年,她已經很少這麼孤獨一人,無端端的,彷彿獨自到了天涯海角。
終於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可是,不一會兒就清醒了。
夏葉星睜開眼睛,忽然覺得窗戶上黑乎乎的,就像一個怪獸趴在上面似的。
她驚得幾乎尖叫起來。
好一會兒,才躡手躡腳走過去,這才看清楚,不是怪獸,而是一個人影。
她心裡一動,立即推門出去。
這時候,閃電雷鳴已經小了許多,但雨還是很大,傾斜似的倒下來。
門口的柱子上靠著一個人。
他站在連天雨幕裡,渾身落湯雞一般。
又是一道閃電,夏葉星這次看得清清楚楚,幾乎驚叫起來:“陸文淵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原來,陸文淵這幾天都站在窗外,從來沒有踏進屋子半步。
他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外面徘徊,總是喝得醉醺醺的。
但是,一牆之隔,他卻再也不願意進去——彷彿彼此之間的心已經生鏽了,已經失去了當初的意義。
那是不被愛的悲哀。
他根本就不想再見到她。
可是,除了夏葉星這裡,他不知道該去哪裡——跟那群奸詐的傢伙一起密謀如何奪回陸家嗎?突然這一切,陸文淵覺得像是失去了意義。
夏葉星叫了他半天,發現陸文淵只是一動不動帶站在雨裡,忍不住急了,伸手拉他:“陸文淵,快進去吧.”
陸文淵一動也不動,像是沒聽到一樣。
“陸文淵,快進去,這樣你會著涼的.”
他還是一動不動。
夏葉星忽然覺得不對勁,手伸到他的額頭上,頓時驚呆了,哪怕隔著落湯雞一般的雨幕,也能感覺到他額頭上的滾燙,火焰一般。
“陸文淵,你就算要死,也要等我離開之後再死……”夏葉星不想管陸文淵,可是如果陸文淵真的在這時候死翹翹,那她在這個島上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那群所謂的科研人員會怎麼對她,想想也讓人覺得害怕。
所以,夏葉星沒辦法。
至少現在,陸文淵是不會害她的,所以他不能死。
可是,不管夏葉星怎麼喊,陸文淵依舊一動不動,整個人已經昏昏沉沉了。
夏葉星沒法,伸手就去拉他,將他死死地往屋子裡拽。
可是,走了幾步,他沉重的身子就倒在她身上,壓得她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在地。
終於,夏葉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生生拖進房間裡,也顧不得其他,三下五除二將他的溼衣服都脫了,拿了熱毛巾將他全身上下擦拭乾淨,倉促地拿了被子替他蓋上。
做完這一切,陸文淵還是死死閉著眼睛,完全陷入了昏迷狀態。
夏葉星又去拿了藥替他服下去,美中不足的是,這島上雖然各種常備藥物非常完備,但是,根本一時找不到那些常用的土方,夏葉星想為他熬點薑湯什麼的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