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殺人還要誅心?
小龍女的劫難來了,今天她能有這一遭也並非沒有來由。
化龍、真正化形、乃至得道。
這本來是三個不同的節點,奈何她趕到一起了。
這三個節點均有【劫】要度過,如果一個一個來倒也沒啥問題。
一起來難!
化龍會壓制她的法力,因為她要褪去屬於蛟的法力,產生屬於龍的法力。
蛟屬獸類,龍屬靈類。
化形會有和【人】有關的考驗,因為她要變成人。
渡劫時間節點中,她會變得特別脆弱,失去蛟龍的皮糙肉厚,就像人一樣脆弱。
得道這個純屬是【心】的考驗。
對於生靈來說,心智被矇蔽是最大的災難。
今天,她這【debuff】屬實是疊滿了。
岸邊,儘管小龍女已經展露出十數米長的身軀,可面對一群【凡人】依舊乏力。
凡人不可怕,龍尾掃過當下就能打成肉糜。
怕的是他們手中各種農具、漁具。
這些東西是百姓的生計之物,承載【人道】香火願力。
和受過供奉的香灰能驅邪有異曲同工之妙。
若小龍女還處於巔峰狀態自然不懼,面對碩大的魚鉤、船槳,亦或者是鋤頭什麼的,只消輕輕吹一口氣便可將其推開。
眼下她被連翻算計,香火願力反噬,又被穢物淋的滿身,自身的神異早就顯不出來了。
在看人群中,有一武者鬼鬼祟祟從懷裡掏出一殘破法器來,是一個只有上半截的玉如意。
他嘴裡唸唸有詞,將那玉如意丟擲,當即化作一道白流光打在蛟龍頭上。
可蛟龍只是晃了晃腦袋,毫髮無損,甚至連頭昏眼花都沒有。
不及百姓手持鋤頭,重重一下掄在蛟龍皮上,打的龍軀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武者、百姓都是地地道道的凡人,不通曉其中奧妙是什麼。
他們早已被六天故氣遮住眼了。
兩頭催,一頭由人產生,一頭反過來影響人。
稍遠一點的地方,段金海不知何時來了,身邊還有一群兵丁,為首有一年長一年輕兩個將軍。
地方駐軍的將軍,算是和郭奉一樣,領的四品雜號將軍。
江南地區兵道不興,故此這倆四品雜號將軍也是象徵意義大過實際意義。
“二位,輪到你們出手了。”段金海命衙門差人抬上硬弓,又備好箭矢,老神在在道。
“我人道日益昌隆,有太祖定江山之計謀,便是我等為官的凡人也對山精野怪之屬有莫大威力!”
兩個將軍面露為難之色,支支吾吾不敢應下。
他們倆各有各的小算盤。
年長的那個懂行也願意效勞,可實在是拉不動這硬弓,他尋思只要不動武,今天就不會丟人。
若真把那硬弓握在手裡,萬一拉不開可就丟大人了。
年輕的將軍倒是能拉得動弓,但他見識少,不懂得其中玄奧,擔心段金海是拿自己當槍使。
兩人支吾的模樣自然引起段金海的極大不滿。
在大靖有三個種類的官員極為特殊。
對應縣的知縣,對應府的知府,對應州的州牧。
這仨是一條線的,從最低正七品一直到正二品的封疆大吏。
三個主事官統領轄區內一切力量,其中就包括駐軍。
(但不包括在此地養兵、屯兵的特殊軍伍,這些是皇帝直轄,節制地方軍的。)
說句大不韙的話,一個知府在轄區內,行駛的就是【小號皇帝模板】權利。
“二位莫不是想抗命?可有想好後果!”
在段金海的厲聲催促下,兩個偏將軍仍舊猶豫不決,各有各的小心思。
人道和超凡世界分離的太久了,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處是人道迅速繁榮昌盛,人族自帶的香火願力可以壓制大部分【毛神、鬼怪】。
壞處就是超凡不顯於世,從根源上來說保持了神秘,人類對超凡有著莫名的敬畏。
內心怕就沒膽,連動手都不敢,又怎麼知道人類在天地間究竟佔據什麼地位。
這時,眾官員身後猛地跑出一個穿盔甲的小將。
不顧禮節和逾越,直接衝到段金海面前單膝跪地:“末將願為大人分憂!”
“晁周洲,你放肆!”那個稍年輕點的將軍臉色頓時一黑,厲聲呵斥。
晁周洲低頭不語,額頭豆大的汗珠滴落。
射殺蛟龍他不怕,打不打得死都無所謂。
但他窮怕了。
當個大頭兵(精兵)一年也沒幾個軍餉拿,還要受上級欺辱。
勤奮習武十餘載,到都來就因為沒錢,所以只能當個大頭兵。
這樣的日子他受夠了。
要博出一條通天大道來,沒有人可以欺負我晁周洲!
他心裡怒吼道。
段金海倒是饒有興致打量晁周洲幾眼,隨後笑了。
是個愣頭青,不錯。
他從身後的托盤上拿出一隻寫滿祭文的銅箭:“如此,且看小將軍的箭術如何?”
將軍?!
晁周洲猛地抬起頭,眼中綻放異彩。
他行了一禮,二話不說雙手接過銅箭,跨步走到那硬弓前,單手發力將其提起。
好輕!
他心裡猛地一咯噔,這弓顏色如墨石,弓身厚重跨度極長,沒想到居然如此輕?
饒是心中有一百個念頭,晁周洲手上動作不停。
頗為熟練的檢查弓身一番,隨後張弓搭箭,瞄準那正在魚鉤陣中掙扎的蛟龍。
吱————吱————
弓弦發出吱吱作響聲,隨著晁周洲不斷髮力,最終張到極致。
只聽【崩】的一聲,那箭矢竟然化作一道流光,噗嗤一下將蛟龍尾部射了個對穿,將其死死釘在地面。
“如此神弓!”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
霎時間,所有將士的目光都黏在晁周洲手中的巨弓上。
他們不曉得其中奧妙,只當是這弓是傳說中的法器之流。
只有知府段金海眯著眼不說話。
過了幾息後,他伸手從托盤上拿起一隻銀箭:“射她的七寸!”
晁周洲神情興奮,再度接過銀箭射出。
又是一道流光劃破長空,小龍女嗷的慘叫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這這這這,竟然”
那年輕將軍心中滿是懊惱,早知道這巨弓是神弓,他就應該接下這個活。
他怕的是自己射不死蛟龍被推出去背鍋!
眾人驚詫不已的同時,段金海心裡美的直抽抽,甚至有點想搞點寒食散吃吃,然後就著美酒高歌豪舞。
成了!
是真的!
皇家秘典中記載的竟然是真的!
那不是太祖為了吹噓自己而寫,就是真的!
其實,段金海整這一出是臨時起意。
他是主祭祀的禮部官員,時時刻刻都要學習【禮】,而且可以翻閱一部分皇家典籍。
祭祀的禮儀、規模、規格、主次什麼的。
只是偶然間一個機會,段金海在一部祭祀典籍末尾看到這樣一篇文章。
大致意思是說,取金銀銅三支箭來,由主事官親自供奉三天。
根據官員品級決定三支箭的威力,最次是九品官,最牛逼是一品大員,最特殊的是皇帝親自供出來。
這三天不需要多麻煩,甚至連燒香都不必,只需要寫祭文、唸誦經典便可。
文字是古文字,大概意思就是誅殺、鎮壓、破妄、破邪、誅惡、繳逆等。
唸誦的經典則是正兒八經的【文學】,人族獨有的財富。
三天之後,這三支箭就有了神異,專克一切仙佛神鬼精怪妖魔。
太祖口述說,他用金箭射殺過一個作惡的神仙。
妖族得道,領命鎮守此界人間,可惜改不掉吃人的毛病。
話又說回來,若是用這三支箭去打【凡人】,那也只是三支普通的箭。
或許還不如,畢竟上面寫滿祭文,左右兩側重量不均,影響箭矢精準度。
眼下,第二支箭矢徹底將小龍女重傷,她無力癱倒在地,原本的十幾米身軀也縮回丈餘。
她眼裡帶著瘋狂的恨意,惡狠狠看了一眼城池那邊,也就是段金海的方向。
“你們.伱們不得好死!”
“這揚州必將受水患所侵害!”
一聲淒厲的詛咒嚇得眾人連翻後退,霎時間人仰馬翻。
晁周洲趁勢護在段金海身前,並詢問是否要取那支金箭徹底射殺蛟龍。
“不可!”
段金海連忙阻止:“我等是驅逐她,重傷攆走便好,萬萬不可打殺。”
他也有自己的計較。
確定箭能用就行,至於屠龍這種壯舉還是交給其他人來吧。
畢竟皇帝也被稱為真龍天子。
屠殺龍子龍孫,鬼知道將來會不會因此被遷怒。
一群人在段金海的示意下撤離,臨走前,他扭頭看向河面,見到一道身著水藍色長袍的人影。
“這修士便是瞄著河神之位來的吧?呵呵,真當本官是耳聾眼瞎的?”
“爺就等你求上門來,我看沒有百姓支援,你怎麼如願當上這河神。”
他嘴裡輕聲嘀咕幾聲。
小龍女發出詛咒後,意識再度陷入混沌。
元神不顯,識神本能開始主導,連帶三尸神(貪嗔痴)也開始作祟。
在生物復仇的本能下,她竟然祭起河神符印。
儘管此刻她被暫時【停薪停職接受調查】,但這符印她已祭煉多年,豈能沒有聯絡。
“昂——”
符印在高空綻放異彩,伴隨高亢的龍吟聲,玉蘭河水開始變得波濤洶湧。
而那運河沒有河神,屬於【無管理】狀態,竟然也被勾動。
僅僅是一個呼吸的功夫,河水已經上漲丈許有餘。
隨著小龍女再度發力,河水不斷翻湧,變成十丈高的滔天巨浪。
三十米高的巨浪,足足連綿數千米。
“這就是河神的權柄,竟然如此恐怖——!”
“怪不得人人都渴望能當個天仙,地上的河神尚且如此,那天上的星君又該如何?”
饒是水護法這種見多識廣的修士,此刻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
他走的是水行路子,最能看出這裡面的厲害之處。
這可不僅僅是驚天巨浪而已,更是蘊含【一河之力】【河神權柄】【龍族馭水加持】的三重力量。
從重量上來說,被這巨浪一拍,等同於被整條玉蘭河水拍打。
是一整條!
別說人畜,就是有人道香火加持的城池也扛不住。
從威力上來說,河神權柄以水為媒介,打出的水就是【法術攻擊】。
玉蘭河有多大、多寬、多少水,這河神權柄的威力也會隨之壯大。
最後則是龍族馭水加持,這個不需要多說。
會噴水的妖怪從來都不指望用水球、水柱的衝擊力打擊敵人,而是其蘊含的法力。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小龍女已經徹底發瘋了。
她要發動權柄力量,推著浪花到岸上,淹沒途中的一切,最後將浪花重重拍在揚州城。
這一擊下去,若是天上的【神將】不出面阻止,今天揚州城怕是難了。
“好畜生,沒想到你還有這魄力。”
“娘希匹的,果真人算不如天算!大意了!”
罵罵咧咧幾句後,水護法跑了。
對,跑路了。
他害怕了。
天上的神將不管地上修行者是是非非,這不假。
可這件事性質不同。
從根源上來說,因水護法的個人行為,最終導致小龍女水淹揚州城。
她若是報仇,殺十個百個,天將不會管。
可揚州城裡還有無辜的百姓,他們什麼也不知道,更沒有參與謀害河神。
就這麼平白無故死掉,怨氣怕不是直接沖垮地府,連閻君都要追查。
這等因果,足夠神將出手誅殺他了。
現在不跑,等著魂飛魄散呢?
另一邊,陸凡剛剛處理完孫毅剛,欲要檢視前面發生什麼,卻發現自己被困在這片小天地中。
這時他才恍然想起來,有人在暗中用了八卦方位的陣法限制自己。
“擦,戰鬥太激烈給疏忽了。”
陸凡低罵一聲,開始溝通天地尋找陣眼藏在哪。
也不怪他會忘,之前的近身搏殺僅發生在三五個呼吸間。
也就普通人端起一杯水放到嘴邊,剛吸溜一口的功夫。
就這點時間,陸凡和孫毅剛廝殺交手,並且分出勝負和生死。
可想到底有多激烈,有多全神貫注。
體力的交鋒只是其次,更有心力、腦力的計算。
陸凡進入天人合一狀態,找了好一圈都沒能找到所謂的陣眼。
正當他準備深度尋找之時,地面突然傳來一陣劇烈顫抖。
緊接著,河岸邊掀起足足三十米高的巨浪。
“.”
陸凡仰著頭看那滔天巨浪,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
“我該慶幸這只是條河而不是海嗎?”
若是在海里,這個高度的巨浪已經算小規模海嘯了吧?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在陸凡的天人合一感知中,這巨浪足足蘊含了一整條河的重量。
也就是說,只要被巨浪拍中,就相當於被一整條玉蘭河拍中。
不講物理法則,這是【法術】所導致的神奇現象和巨大威力。
這一刻,陸凡深深的【悟了】。
“玩動能我不太夠看啊!”
他之前整的電磁炮啥的,看似很牛逼,但真要和一整條河的【重量概念】比起來,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
玩個雞毛動能!還得好好修仙!將來一指頭戳出去,附加一個宇宙的【質量】!
“貪嗔痴!”
陸凡大吼一聲:“快快彙報玉蘭河的基礎情報。”
貪嗔痴從陰影中浮出:“玉蘭河主幹總長54公里,流域面積大概在752平方公里。”
“不算河底溶洞,平均深淺程度在:米。”
“泥沙含量.無法計算。”
“同時,還承載了數十萬百姓的【棲息】之能。”
“老爺,撤吧!”暗影刺客難得主動提出建議。
我敲他馬的!!!
陸凡聽的汗毛豎起,落荒而逃的衝動頓時湧上心頭。
就不說其中的超凡力量,單說一整條玉蘭河的【物理重量】也嚇死個人好吧!
這還沒完,貪又補了一刀:“老爺,蛟龍河神還牽動了運河,她自身是龍屬,天生有調動水脈之能。”
“.”
陸凡沉默一秒左右,而後直接開啟世界門,轉身就要開溜。
再見來不及揮手。
白霜幾人在天上飛不礙事,等到一切平息後再過來看看情況如何吧。
至於一城百姓的安危關我屁事?
什麼?我不是道士麼?
淦!關你屁事!
恰在此時,不遠處的地面隆起一小包,一個胖道士被【擠】了出來。
口鼻出血,面若金紙。
已經奄奄一息,懷裡還死死摟著一個風水盤。
陸凡一愣,旋即再感應天地,發現那莫名其妙的八卦陣居然被破掉了。
他當即明白,這廝用八卦陣困住自己,但此刻坎位的水暴動,他也受到巨大反噬。
“嘿,白撿一個好東西!”
他樂了,以精神印記呼喚白霜,後者帶著黃十三快速降落。
——————
我大名叫蔣才德,現在叫左擎指,意思是左手的大拇指。
左手為尊,大拇指又是第一,所以我是未來的老大。
我出身幽州一個貧民家庭。
那年鄉里遭了災禍,是一條足足有數丈的巨大蟒蛇,一天三頓飯,每頓要吃一個成年男子。
村民嘗試過反抗,嘗試過逃跑,沒用!
絕望蔓延在每個人心頭。
當輪到我爹去死時,他被村裡人逼著足足吃了三斤砒霜。
那條蛇死了,我爹也死了。
我覺得,我應該是英雄的兒子,可村裡人對我畏之如虎。
沒過多久我就被趕了出來。
我在外面流浪多年,僥倖苟活。
我不恨村裡的宗族,但我恨那條蛇,一切都是它造成的。
我把它幻想成一個半人半蛇的女人。
蛇尾代表她還是那條蛇,女人代表我想讓她去死。
淦死她!
再後來,我加入聖教,並且憑藉出色的神魂天賦成為左旗水護法的馬仔。
我走的是道術的路數,學了幾手高不成低不就的法術,沒什麼大用。
我繼續幻想淦那個半人半蛇的女人。
過了幾年,那畫裡的女人突然給我回應了,送給我很多法術和法門,並說只要我好好修煉她就能出來,和我有切實的魚水之歡。
那之後,我開始用那些法門修行,用那些法術護道。
嗯.提煉人的血肉精華,我喜歡這種修行方式,很省事兒,進境也很快。
就是不能太急功冒進,萬一被官府發現就慘了,屆時聖教不會保我,我就成了一個棄子。
我修出陰神後,不斷在夢裡和那女人交媾,甚至產下一枚蛇卵。
天知道為什麼是我產下蛇卵?太奇怪了,我可是個男人!
我把那個詭異的蛇卵埋在老家了。
我還是不太能下得去手,畢竟我很多族親都在。
希望它破土而出後能吃光所有村民,或者禍害他們的子子孫孫。
呵呵,他們都以為是聖教創造了這個蛇母,其實是我創造的!
我才是她的主宰,我能隨便淦她,薅著她的頭髮淦,扯著她的尾巴淦!
想怎麼淦就怎麼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淦!
“.”
“好一個草莽英雄!”黃十三忍不住吐槽一聲。
“呃他還不算草莽英雄。”陸凡心說這個故事實在是太抽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