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動就行!”白霜不等陸凡說話,瞪了乞丐一眼。
“敕東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南方赤瘟之鬼,炎火之精.”
陸凡悠悠的唸咒聲響起。
唸咒期間,他拿出最後一根祝香點燃。
伴隨驅瘟咒,祝香燃燒產生的青煙筆直衝向天空。
一咒結束,並沒有任何回應。
這下陸凡無奈了,只能讓老乞丐披著百衲衣,打算將他帶回五雷觀,找個沒人的地方先安頓下來。
這是面對瘟疫的第二種辦法。
先隔離,然後任其自生自滅,最後焚燒。
老乞丐並不想跟陸凡走:“道爺,我不能走啊,我走了那老神仙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老神仙?什麼老神仙?”陸凡一愣。
說話間,一個身著青衣的老者走進巷子。
“誒誒誒,你們這幾位是要做甚吶?”
老者叫住眾人。
“你是.”
“老醫師,老神仙,你可算回來啦!”乞丐見到這老人如同見了親人一般,趕忙擠過去,並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老者一聽,頓時吹鬍子瞪眼,看著陸凡道:“你這小道士,仗著有幾分道行就敢胡來,他身上帶著瘟疫,你要把他弄哪去?”
“我不過是去拿個藥的功夫,差點讓你們闖了大禍!”
“瘟疫————!”
成時義一聽這話,當即被嚇得一蹦三尺高:“你你你,你是從哪來的瘋子,莫要胡說八道!”
“你閉嘴!”陸凡扭頭吼了一句,頓時嚇得他一縮脖子不敢吭聲。
老乞丐也被嚇得不輕。
他之前快死了,被這老醫師保住一條命苟延殘喘。
但對方可沒說自己得了瘟疫!
陸凡眉頭緊皺,看眼前的青衣老者似乎不簡單,興許是個遊歷紅塵的高人。
“我用開光的百衲衣隔絕瘟疫,欲要帶他去山門先安頓下來。老前輩,他這瘟疫有些特殊,絕非藥石能醫。”
解釋過後,陸凡示意白霜帶人走。
不曾想這青衣老者橫插一腳,擠在眾人身前:“法術?法術能治病?生了病不得找醫生?”
“我看病可以不要錢,你呢?你的法術要錢不?”
“.”
“我是個真道士,所以看病也可以不要錢。”
陸凡看了看對方手裡提著的紙包,聞出裡面的藥味,並沒對他動怒。
一個肯為乞丐治病的醫師,要是對這種人生怒,那成什麼了。
“不要錢?”青衣老者突然抬高嗓門。
“法術是以內神溝通外神,然後用外神顯化出來的表象,統稱是:法術。”
“法力可以驅動法術,若是神滿精足就可法力自生,用光了能吐納恢復。”
“我不要錢是我自己出了錢買藥,你乾的無本買賣不要錢可挺好。”
“.”
我擦勒,老爺子你懂這麼多!你是正經醫生麼?
陸凡又不是個憨包,剛才只是懷疑,現在完全確定這老頭不簡單。
倒是白霜,眉目一瞪就要和老頭理論,但被陸凡制止。
他餘光瞄了一眼袈裟,這廝正趴在老頭腳底下,樂呵呵的咬他鞋子玩。
陸凡深吸一口氣,認真解釋道:“並非老先生所想,我往日施法也收錢。”
“幾多?”
“十文錢,我取三,另外七文佈施給需要的人。”
“三文錢幹嘛去了?”
“買棗、或是花掉,從不在手中多留。”
“那你每天救多少個人?”
“這”
陸凡想了想,很肯定說道:“常規是一天一百顆棗子,緊著重病之人先來,若是遊歷之時,遇見了就是有緣,不吝出手。”
咒棗積累法力的行為,早在他入京城之後就停止了。
後來五行俱全,不再需要咒棗積累法力,但卻沒停止咒棗救人。
因為後來開始遊歷,路途也有不少百姓患病。
“哦?如此說來,你也是個有德之士?”
青衣老者捋了捋鬍鬚,做思考狀。
“不敢當,早時沉迷術法不知大道,祖師爺為警醒我,賜下道號術玄。”
聽見這話,白霜有些詫異。
老爺什麼時候得祖師爺賜號了,這術玄二字不是擲茭杯得來的麼?
“這樣啊只注重術可不行,對於很多修士來說,長生還在其次,道的玄,玄之又玄,不得道怕是難以有所體悟。”
青衣老者連連點頭。
沉寂數息後,他嘆了口氣:“藥者,外物,毒也。”
“藥石難醫非是難醫,用藥者膽怯。”
藥畢竟是從外界攝入體內的,如果沒有相應的手段,在治病的同時也在【毒】自己的身體。
無非是兩害相較取其輕罷了,因為有些病不用藥,就算抗過去也元氣大傷,短壽,還不如用藥治療。
俗稱的藥石難醫,並非是用藥治不好,而是人的身體承受不住藥力。
故此,醫師用藥時心裡會掐著藥量,生怕用藥過多反倒害死病人。
說到底,人體還是太脆弱了。
陸凡能聽懂青衣老者話裡的內涵,很是贊同點頭:“老前輩說的極對,藥只能救一時之急,強身健體才是根本。”
白霜跟著接茬:“對啊,我聽說人仙百病不生,若能達到人仙境界那也就沒病了。”
她這番天真之言引得陸凡和青衣老者哈哈大笑。
“並是非人仙百病不生,而是百病不生才好修成人仙。”
青衣老者爽朗一笑,一手拎著藥包,另一隻手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錦盒。
“此人的病難醫,我用藥也不過是給他續命罷了。”
“攆上瘟疫的檔口誰也沒法子,這事兒估計得找天上的瘟神說道說道。”
“不過你這小道士有趣。”
“我呢,手裡有一個早年間得到的法術,我又不懂這個,不如你學了看看能不能給他治病?”
“法術?”
陸凡歪頭看了看他手裡:“好說,我已經明悟求道重要,但對法術的熱情仍舊未曾消減分毫。”
青衣老者嘿嘿一笑,開啟盒子,裡面是一個玉符。
陸凡伸手拿起,分出一縷意念檢視,並未將心神完全沉寂進去。
【咒棗術。】
玉符裡的法術是這麼個名字。
陸凡:“???”
他抬頭看看老頭,又將用意念檢視。
【咒棗術。】
“嘶您確定是這個法術?”陸凡有些不確定,滿面狐疑看著老者。
咒棗術是他掌握的第一個【正兒八經】的法術,現在想想也是和祖師爺的緣分。
“這是個能治病的法術。”
“可我已經會了,剛才給他吃的棗子就.”
“你學的肯定是後來人仿的,我這個才是真的。”
老頭一副很篤定的樣子。
見他這樣陸凡也不爭辯,意念一動掃過咒棗術。
不能說有幾分相似吧,只能說完全一模一樣。
“.”
“老前輩,一模一樣。”陸凡頗有些無奈。
他本來還尋思撿到大機緣了,這老頭氣度非凡,像極了遊歷世間的高人前輩。
誰成想.機緣倒也算機緣,可惜他已經擁有,而且達到了能【傳授】的地步。
在咒棗術一道上,陸凡已經出師。
老頭神秘一笑:“你試上一試不就知道哪不一樣了?”
“試上一試也無妨。”陸凡微微搖頭。
乞丐已經吃了九顆棗子,就算多吃一顆也沒什麼用處。
不過,為了讓這老前輩罷休,他還是咒棗一枚給遞給乞丐。
乞丐唯唯諾諾,看看陸凡又看看青衣老者,猶豫著不敢吃。
最後,還是知縣成時義從後面探出頭,給了他一個嚴厲的眼神:“本官.”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這老乞丐一聽【本官】二字當即把棗扔進嘴裡。
陸凡眼前一亮,心有明悟:有些惡確實很有必要,很多真君子身側有小人相伴,也不是沒道理。
再清廉的官,如果不養幾個惡僕,怕是早晚被親戚拉下水,畢竟是宗族為重的世界。
吃過棗子後,他訕笑著衝陸凡和青衣老者拱手:“嘿,吃了吃了,俺吃過了”
陸凡沒說話,以一種呆滯的目光看著老乞丐。
瘟疫沒了!綠色的詭異氣息也沒了!
#¥@!@*這不科學!
這時,陸凡猛地一個激靈,扭頭去看那青衣老者。
他笑著點點頭:“看吧,我就說我的是真的。”
“你”陸凡猶豫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他有一個毛骨悚然的猜測,但心裡不敢確認。
因為太離譜了!
青衣老者臉色突然變得很認真,隔著一米遠,伸手在陸凡臉上輕輕點了幾下。
“我都說了,我這才是真的。”
說罷,他從袖子裡掏出一顆半金半青的果子。
“你施法救人不能不要錢,那乞丐肯定是沒錢了,我也沒錢。”
“這果子有幾分靈氣,就抵做錢財,你收下這果子就算跟那乞丐因果兩清。”
不知怎的,陸凡目光像是被黏在果子上一般,手也不聽使喚接過。
見狀,老者揮揮手,扭頭離開。
老乞丐見狀也不動聲色開溜。
這都啥高人啊,太嚇人了也!
就這樣,陸凡一手拿著果子,一手拿著玉符,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好似入了迷一般。
空空想要叫他,但被白霜止住:“噓老爺可能在悟道。”
說罷,她看了一眼縣令成時義,想了想,用自己的咒棗書符咒出一顆棗子交給對方。
“小小咒棗不成敬意。”
一看這棗子,成時義眼睛都直了。
嘴裡連連說著無功不受祿,手上動作一點不慢,接過咒棗當場吃下。
攆走成時義後,白霜安排眾人去巷口守著,自己則是護衛在陸凡身邊。
九天後.
還是正午時分,陸凡退出【空】的狀態。
沒有任何感悟,法力沒有變化,道行也沒有變化。
空白的這一段時間彷彿被人用無上偉力抹去一般。
這九天對於他而言,僅僅才過去一個愣神的功夫。
他甚至不知道過去了足足九天,只當是愣了個神。
醒來時,發現巷子口已經站滿了人。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陸凡一臉懵逼,心說我不過是愣神的功夫,怎麼突然冒出來這麼多人。
巷子口的人可太多了。
許督、郭正、郭奉、彭飛、高陽、郭薔薇、班平一、張仙立。
還有那三個修了北帝黑律的除魔校尉:牛士超、葛憲衝、李成傑。
陸凡認認真真看了幾圈,幾乎所有的熟人都來了,只差那麼幾位。
“陸真人這番悟道當真是讓人羨慕!我等佩服!”
許督爽朗一笑,闊步走在最前面。
“???”
“悟道?”
陸凡皺了皺眉,感覺哪哪都恨奇怪。
悟道和愣神他還是能分清的。
就算悟道也可以在一瞬間完成,但最起要有感悟吧?
這時,白霜看出陸凡的迷茫,趕忙小聲問:“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老爺你悟道足足九天啊!”
“.!”
九天!
陸凡心頭一緊,覺得白霜在和自己開玩笑。
直至這時,他才注意到頭頂的天空。
原本是陽光明媚的正午,此刻已經變得烏雲密佈。
“幽州和揚州可不一樣,這裡氣候偏冷,如今深秋已過,怕不是要下第一場雪了。”
許督隨口說了一句。
緊接著,郭正等人也擠進巷子,紛紛和陸凡打招呼。
他來不及想別的,被眾人擁簇著離開。
只是手中死死握著一顆半青半金的石頭。
果子就像當初那黑衣人的眼珠子一般,莫名其妙變成了石頭。
直至這時,他心裡才敢確定,應該是遇見【真神】了。
————
一大群人,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烏央央來到五雷觀門口。
陸凡是坐車的,但不影響他觀測地形。
從方位上來說,出了黑石縣城一路向北走,原本應該可以直接走到靈桃林的。
如今在靈桃林【前面】突然多了一大片建築群,並用圍牆圈起來。
這些建築組合起來就是五雷觀。
佔地面積非常之大,甚至攔住了通往外縣的路。
不過在修築五雷觀時,那些工匠就根據禮部的要求另修一條路,算是繞個彎。
路途變遠是不錯,勝在更加平坦,走起來速度反倒更快。
該說不說,這些禮部的官員認真辦事時考慮的十分周到。
五雷觀畢竟是陸凡的,若是給百姓帶來太多不便,他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五雷觀就得承受百姓私底下的嚼舌根。
如今,五雷觀雖然落成,但並未給百姓帶來不便。
他們私下議論也只會覺得觀主很厲害,能讓朝廷出手給他蓋這麼多大房子。
總之就是一個詞:牛逼!
“賢弟.啊不,陸觀主,請吧!”
抵達五雷觀門口後,郭正伸手一引,示意陸凡先進。
講真的,這些人中,除了班平一和張仙立是最近兩天才到的,其他人均是老早就來看過。
對於五雷觀,反倒是陸凡這個觀主最陌生。
“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陸凡笑笑,伸手一引:“諸位也請。”
說近鄉怯情不太合適,但也頗有新家剛裝修好的期待感。
在他的帶領下,眾人齊齊走進山門。
穿過山門是迎風橋,一座不算大的拱橋。
橋下是意水潭,一個特地開闢的人工湖,環繞整個五雷觀。
這算有了【風水】二字,也能透過水流和風流帶動觀內的生機。
繼續走是第一座大殿:【靈官殿】。
金甲護衛帶隊,銀甲護衛在兩側站崗,四男四女在殿門口等候差遣。
他們的盔甲、衣著均是道教的款式,也算是取文武二意。
見陸凡過來,眾人紛紛行道家禮:“見過觀主。”
聲音整齊,顯然是經過排練。
此情此景,陸凡心中也難免升起一絲絲驕傲。
自己的地盤,自己的人。
驕傲的同時,一股責任感和歸屬感也油然而生。
這就是【團體】的魅力,當一個人成為某團體老大時,很難不產生歸屬感和責任感。
他定了定神,沉聲道:“請香。”
立刻有個年紀不大的男性道童捧著香盒上前。
白霜在他身後跟緊,同樣也有一個女孩捧著香盒上前。
兩人各自捻了三炷香走進靈官殿,後續空空、黃十三、敖心、許督等人也紛紛照做。
袈裟緊跟陸凡的步伐,找了個位置五體投地趴下。
進殿後,三柱清香奉給王靈官。
陸凡察覺到五雷觀所有的神像都被開過光。
他心有疑惑,但眼下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給王靈官奉香之後,這第一道門算是進去了。
因為他老人家是道教的護法神將,靈官之首嘛。
(我沒有腹誹王靈官的意思,但其實就是看大(山)門+雙花紅棍。)
緊接著,眾人前往玉皇殿,然後是三清殿直至來到祖師殿。
蓋因陸凡奉薩祖為祖師爺,所以他老人家就不必與其他三位天師同住天師殿享受供奉。
最終,陸凡領著一眾人,挨個給道觀裡所有正神奉香。
連武財神、文曲星君、武曲星君,乃至後面的月神都沒落下。
奉香完成後,他心裡忍不住感慨一聲。
真大啊!每個殿佔地面積都不小,供奉的正神這麼多,足以看出五雷觀的佔地面積。
莫說古代,就是現代,要搞這一套下來,所花費的錢財也不是個小數目。
這時,老天師的身影悠悠然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