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的瞳孔微縮,驚駭的看著眼前的人。
顧瀾臉上的笑還沒散去,忽然眼前一黑,控制不住要栽倒到地上。
那笑容頓時像冬日茶盞升至青天的嫋嫋白霧,頃刻消散。
這一瞬間,容珩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成了冰。
他腦海裡昏昏沉沉浮現蕭凝死時的場景,那張榮寵六宮,豔壓群芳的傾城面容灰敗如冰冷的石壁,高高的懸掛在宮殿的正中。
他還想起了很多人,但時間只過去了一瞬,容珩已經衝上去抱住了顧瀾。
溫熱過分的身體,燙得他回過神。
容珩用力抑制住驟然急促的呼吸,猩紅的眼眸一點點恢復神采。
是,是熱的。
他指尖顫抖,控制不住。
容珩緊繃著面容,心裡的弦欲斷未斷,控制著另一隻手按住顫抖的手指。
怎麼會......忽然不聽使喚,他曾經用整整一年的時間,努力忘記手上沾染的夏荷的血,怎麼會在這時候復發。
容珩看著顧瀾,他知道顧瀾是很討厭骯髒的一個人,可是為了多救一些人,他一夜未眠,滿身泥汙,潔白的衣裳都變成灰色。
顧瀾身上炙熱的溫度,一點點溫暖了容珩冰涼的雙手。
他的手驀地停止了顫抖,立即替顧瀾把脈。
脈象一如既往的虛浮纖弱,只是體內燥熱,身體滾燙。
容珩告訴自己,顧瀾沒事,只是累的暈倒了,然後著涼發熱,應該很快就能醒來。
他從懷中摸出一粒藥,想餵給顧瀾的時候,顧瀾就已經醒了。
準確來說,不是徹底清醒,而是依靠著本能睜開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眼眶是一圈緋紅色澤。
她看著容珩,很順從的張開嘴巴,將那粒苦澀的藥生吞下,蹙著眉頭,一張臉由蒼白轉為紅潤,燒的厲害。
“珩兄,跟我回擷芳殿嘛。”
她拉住容珩放在自己手腕的手,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聲音低不可聞,帶著嬌嗔的溫軟。
自從那次容珩為自己診脈,得出腎虛的結果之後,顧瀾就很不放心的詢問過子衿,為此,子衿特意傳信回侯府確認。
前些日子,周夫人傳來訊息,道:顧瀾曾有一位已經過世的小姑姑,因為喜歡舞刀弄槍,還想隨老侯爺出征,因此年幼時,是被老侯爺當成男孩帶到軍中的。
所以,侯府有一偏方,只要每月飲此偏方,脈象便紊亂纖弱,呈現出男子體虛之相。
周夫人還說,這偏方是許多年前老侯爺耐不住女兒撒嬌,找江湖上一位赫赫有名的鬼醫求的。
那鬼醫所求診金不菲,當時她還沒嫁給顧侯爺,侯府很窮的,偏方花光了侯府百年的積蓄。
後來,顧瀾的小姑姑長大一些,就不再女扮男裝,而是堂而皇之走出閨閣,此事是侯府的一樁辛密,連顧老夫人都只知道自己小女兒是以女子身份戰死沙場,並不知道女扮男裝的事情。
於是這個偏方,自小就被用到了顧瀾身上。
周夫人為了讓她放心,特意說道,這世上沒有人能透過把脈看出顧瀾身份,除非她發育了或是有喜了。
顧瀾心有些累,覺得周夫人對自己沒有一點信心。
她難道就不能成長嗎?她難道就不能長大嗎?
話雖如此,顧瀾還是怕男主開個金手指。
容珩連晏清的疑難雜症都能治,萬一,他是什麼天醫鬼醫的徒弟,醫術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