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摔了?
這次她也沒設定什麼陷阱啊。
顧瀾躍身落下,摘掉染血的拳套,還不忘在雨中沖刷乾淨再放入懷裡。
這拳套很是好用,方便攜帶又做工精細,百鍊精鋼刀槍不入,簡直是殺人放火,居家旅行的必備利器。
阿淵摔到地上的地方,剛好是侯府後花園的一處矮門,她撿了一把羅傘撐上,走到阿淵面前。
幾步路的時間,顧瀾身上翻騰的氣息已經慢慢恢復平靜,秋雨冰冷透寒,澆滅了她眼底的嗜血。
她走到昏迷的阿淵面前,伸出一隻腳,踹了一下。
沒反應。
她又踹一腳,沒想到還是沒反應。
他們不是在進行男人與男人之間友好的武術交流嗎?怎麼忽然就暈倒了。
顧瀾想到阿淵跟自己打鬥時怪異的表現,心想,這人不會是練什麼邪功,走火入魔了吧。
她猶豫兩秒,在他身邊蹲下,探出手去,扒拉開他額前溼潤散落的髮絲。
眼前的男子倒在雨裡,緊閉雙目,滿頭冷汗,刀削似的薄唇緊抿著,任由雨水濺落到臉上,沒有一點反應。
他的面容堅毅而肅穆,正是白天施粥時候,那個名叫衛嵐的小丫頭的哥哥。
當時,衛嵐喚他“阿遠哥哥”,看來是小姑娘說話含糊,唸的應該是阿淵哥哥四個字。
錢貴妃的小情人?
小災民的哥哥?
有行伍經歷的侍衛?
內力雄厚卻不會施展的天降沙包?
顧瀾喜歡最後一個稱呼。
她封了阿淵的穴道,又給他喂一粒迷藥,毫不費力的將人扛回自己的房間。
返回步蓮齋之前,顧瀾先去耳房看了一眼,就見悠兒子衿和另外幾名婆婆丫鬟,應該是被迷暈了,在各自塌上睡的整整齊齊,安然無恙。
而她的房間內,此刻已血流成河。
加上阿淵,一共七名刺客,留下四具屍體,還剩一個斷腿試圖逃跑的,一個昏迷不醒的。
顧瀾皺起眉頭,沒管那些屍體,先點了斷腿蒙面男的啞穴,然後找來繩子,把這倆還活著的綁到房間中間的樑柱上。
至於阿淵,一時半會醒不來,她都怕他就此長睡不醒,再怪到自己頭上。
顧瀾連刺客的面罩都沒掀開,一臉冷漠的看著斷腿男,走程式的問:“說,誰派你來的?”
斷腿男呸了一聲,梗著脖子,不說話,看起來十分有骨氣。
顧瀾眉頭微蹙,從地上撿起一把匕首,一刀劃下去,把昏迷的另一個人扎醒,一字不差的又問:
“說,誰派你來的。”
這個人忍著疼痛,對顧瀾怒目而視:“廢物顧小侯爺,人人得而誅之!你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顧瀾:......奇怪,怎麼還有人想讓自己殺他的。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罵自己時還要用尊稱。
她手一抖,刀沒拿穩,劃過這人的喉嚨。
鮮血霎時間噴濺而出,顧瀾連忙跳起來躲開,然而,還是有血漬飛濺到她乾淨的衣襬上。
她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向斷腿男。
黑髮溼潤的滴著水,那張素淨清雋的俊臉,此刻略帶幾分蒼白,雙眸涼薄而淡然,卻看起來格外可怖。
她不就是滿足了這個人想被自己殺的願望嗎,斷腿男這麼驚恐的看著她幹嘛?
顧瀾努力忽視衣襬上的血漬,耐著性子,很敷衍的又問了一遍:“說不說?不說就一起吧。”
“......”斷腿男睜大眼睛,瘋狂搖頭點頭掙扎,彷彿忽然抽了瘋。
她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想起了,自己忘記解開他的啞穴了......
“對不起,你說吧。”顧瀾尷尬的給人解開穴道。
斷腿男嚥了咽吐沫,滿臉恐懼的看著她。
他怎麼覺得,顧小侯爺比起審訊自己知道他是誰指使的,更想一刀殺了自己!
“我......”
“長話短說,廢話少說。”顧瀾不耐煩的催促。
“我說,我說,是錢肇少爺派我們來的!他,他是二殿下的表哥,因為你前些日子在宗學揍了二殿下,他想替娘娘和二殿下出氣!我等一共七人!如今,都在這兒。”
斷腿男語速快的驚人。
怎麼忽然出現個沒聽過的肇事人——
顧瀾皺起眉頭,不是很滿意這個說法,問道:“錢肇跟錢瑞什麼關係?”
“瑞少爺是錢家小少爺,錢肇是錢家大少爺,還是西華門的千總,我等平日受他統領,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答應為他辦事。”
顧瀾喃喃:“所以,錢家沒一個好人。”
“你是說,錢肇派你們來殺我,是因為二皇子?”
“正是,因為此事已過近月,錢肇以為此時出手沒人知道,沒想到小侯爺您武功莫測——”
看來這個阿淵,並沒有認出她就是揍錢貴妃的人。
總不會他認出來了,沒和自己的小情人說吧。
“那他是什麼身份?”顧瀾指了指還在昏迷不醒的阿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