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容子禪(1 / 2)

有那麼一瞬間,容珩就要點頭同意。

但他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要。”

“為什麼?”顧瀾皺起眉頭,不太理解。

“珩兄,你成天吃我的,喝我的,如今還睡在我家,卻又對我這麼冷漠無情,是不是不拿我當兄弟。”

原書中他都可以和軍中的將領情同手足,為什麼不能和自己結拜?

容珩低垂下眸子,避開顧瀾炙熱的視線。

他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思緒,試圖讓自己恢復平時的冷靜與從容。

但是,或許是那一杯梅子酒導致,他的腦袋不受控制似的,又抬起頭,深深的看著顧瀾的臉。

白衣勝雪,墨髮如雲,顧小侯爺看起來富貴而精緻,眼角眉梢都染著笑。

這一瞬間,容珩腦海裡浮現出無數畫面。

有蕭凝對自己笑的樣子,有容珞叫他弟弟的聲音,有夏荷渾身是血,死不瞑目的模樣......

那麼多人為了保護他,一命嗚呼,死於非命。

他時常覺得自己被浸泡在血水裡,四面八方都是令人窒息的氣息,靠近他的人,不會有任何好下場。

容珩的目光專注而深沉,黑色的瞳孔倒映著明媚燈火,顯得溫柔起來。

“顧瀾,我不想害你。”

顧瀾問道:“這算是什麼理由?”難不成她和皇子結拜,先帝會從皇陵的棺材板裡爬出來找她算賬?還是自己定遠侯府配不上皇室血脈?

一旁,衛承淵盯著火鍋翻滾半天了,他實在忍不了這兩人磨嘰,趁顧瀾沒注意,夾了一口肉塞進嘴巴里,一邊咀嚼一邊說:

“瀾瀾,沒關係,他不和你結拜,哥哥和你結拜,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嘛,結拜為兄弟,恩愛兩不離。”

顧瀾:“......沒人想和你恩愛兩不離。”

還好衛嵐已經被安置別的屋子睡覺了,否則聽見衛承淵這麼說,非得再哭一場。

顧瀾抽了抽嘴角,見衛承淵吃得香,又給他夾了好多肉放到碗裡:“慢點吃,多吃肉少說話,早日恢復武功。”

早日恢復武功,就能早日做自己的陪練沙包了,顧瀾按著自己的手指關節,咔嚓咔嚓響了起來。

手癢。

衛承淵感動的點頭,把顧瀾給自己夾的肉吃的乾乾淨淨,然後幫顧瀾把香爐點上,認真的說:“瀾瀾,皇天在上,厚土為證,我......”

他剛要說出自己的名字,忽然扔掉筷子,抱著頭嗚咽了一聲。

“我是誰,我......我不記得我是誰了。”

衛承淵跌到地上,頭痛欲裂的低吼起來,額角暴起青筋,看起來十分痛苦。

顧瀾很淡定的問容珩:“什麼情況?”

容珩彷彿沒聽見,安靜的喝著酒,眼睛朦朦朧朧的,眼尾氤著一抹緋紅,覺得這梅子酒真好喝。

衛承淵抱頭滾了一會,紅著眼睛抬起頭:“瀾瀾,我好像什麼都忘了,我叫什麼名字?”

這失憶,還能變更嚴重的?

顧瀾看著他的眼睛,抓住這一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本正經的說:

“記住了,你叫衛承淵,我是你爹。”

“我記得你,你是瀾瀾。”

衛承淵勉強笑了一下,薄唇蒼白無色,一張俊臉發黑。

他連自己都忘記了,

卻還記得顧瀾。

顧瀾內心微微一動,不知道衛承淵到底對自己有什麼執念。

她很想把已經睡覺的小衛嵐拉出來,告訴他,這,才是你妹。

“瀾瀾,我剛剛要做什麼來著?”衛承淵望著面前的香爐,疑惑的問道。

顧瀾長嘆一聲,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個兒砸。

隨即,子衿又端來好幾盤肉。

香爐被滅後扔到一旁,顧瀾直接拉著子衿坐下來,失憶更徹底的衛承淵也找了個小木凳坐下,伴隨著火鍋辛辣的香氣,四個人大快朵頤。

容珩曾聽說過,行軍打仗時,有將領為了吃到熱的飯菜,會支一口鍋子做湯,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顧瀾這種吃法。

“此為火鍋,最適合一家人吃。”說著,顧瀾給容珩夾了一片地瓜片,“珩兄,這個是甜的。”

容珩看著碗中明黃色的地瓜片,一時之間忘了拒絕,等再抬起頭,顧瀾已經跟子衿聊起天了。

一家人?

他許久沒聽說過這三個字。

不知不覺,月上柳梢,銅鍋的水加了三次,酒壺裡的酒也見了底,只剩下了幾顆青梅。

小院內其樂融融,溫暖明亮。

容珩冷白的臉頰覆上一層緋紅,眼前的顧瀾已經變成了好幾個,好像是在和她的丫鬟說些什麼,兩人都笑著,衛承淵也在憨憨的笑。

多熱鬧啊。

他很久很久沒經歷過這樣的熱鬧。

久到他甚至驚異,原來,三四個人便可以喧囂吵鬧。

從前這樣的日子,也是有的。

那時的蕭凝是寵冠六宮的瀟妃,容珞還在,小酒也在,還有那個叫父皇的人,會將他高高舉起,豪情萬丈的看著他,說,朕要封珩兒為燕王。

後來,這些人都離開了。

可是他,卻記的清清楚楚。

顧瀾抱著一杯酒,她的臉紅撲撲的,正在努力給衛承淵洗腦:“聽我說,你叫衛承淵,表字沙包。”

衛承淵早就喝醉了,很大一隻直挺挺睡到了地上,根本沒聽見顧瀾的話,子衿都覺得他可憐。

容珩低垂著眸,看著幾乎扒拉到自己身上,還一直喊衛承淵衛承淵的顧瀾,默默地拉開距離:“看清楚,我不是衛承淵。”

他身上冰冰涼涼,還透著好聞的藥香,讓顧瀾不由自主往他這裡湊。

顧瀾抬起頭,費解的盯著容珩看了一會兒,然後恍然大悟:“哦,是珩兄啊,珩兄,你身上好涼快,你是不是也腎虛啊?”

容珩:“......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像你一樣。”

他的話在她耳中等同於白說,顧瀾根本沒聽,轉頭問道:“子衿,你說我的表字是什麼?”

子衿安靜的坐在遠處,當一個沒有感情的吃火鍋機器,聽到顧瀾叫她,她想了想,說:“公子尚未及冠,還沒有表字,不過要是想起個表字,可以問問夫人或侯爺。”

顧瀾哦了一聲:“那珩兄也沒嘍,可是,以後結拜是要歃血為盟,說全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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