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貴妃的聲音輕柔:“是太后要我死,你求她,又有何用。”
“貴......錢貴人,本宮不知,這茶是——”
容妙嫣咬了咬牙,看向錢若華面前桌上的茶盞。
剛剛,她奉了太后懿旨,跟隨太后宮中的宮女一起,來給錢若華送一壺冬茶。
錢若華雖然現在只是個貴人,但是她畢竟是二皇子的生母,妙嫣以為太后讓自己來端茶,是在警示後宮其他人,不要對她太過為難。
然而妙嫣剛走進來,錢若華身邊的紫蘇就忽然出手,一刀斃命了那名太后的宮女。
然後,紫蘇含著淚看她,厲聲道:“太后就這麼一刻都等不及了,要除掉娘娘嗎?”
容妙嫣這才明白了太后的真正目的。
錢若華的神情格外淡然,彷彿如今生死攸關的人不是她。
她望著窗外,可惜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錢若華的名字裡帶了一個“華”字,她一生都喜歡華貴又漂亮的東西。
當初,她選鍾粹宮做為自己冊封為妃時的寢宮,就是因為這宮殿頂部的琉璃瓦,夜裡宮燈照耀,能反射出各色光輝,雍容而熱鬧。
可是現在,宮裡只有一盞微弱的燈,殿宇外的琉璃瓦再多,也折射不出一點光。
錢若華收回視線,拿起了那盞茶,仔細端詳著,說:“現在你知道了吧。”
容妙嫣深吸一口氣,看到紫蘇的哀求和眼前這個女人的神情,她如何不知。
這茶,是太后讓她端給錢若華的,之前沒有跟她說茶裡有毒。
是太后想借自己的手,殺了錢若華。
至於為何要讓她端,又不告訴她,容妙嫣也猜得到,因為母后這些年吃齋唸佛,不理事務,讓太后極其失望。
太后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慈母多敗兒,要母后撐起六宮之主的氣勢,還強迫她也要學會心狠。
但母后會護著自己,說,心軟如何,心狠又如何,她的寧安有仁者的氣度和風姿,這才是最關鍵的。
容妙嫣覺得母后說的是對的,但是她早慧,也知道這宮裡有著無數腌臢事和陰謀詭計,所以一直都順著太后的話,故意驕縱一些,沒想到,太后還是不滿意。
“錢貴人,既然父皇饒你不死,只是將你圈禁,那這一趟,就當本宮沒有來過,本宮會稟告太后,你也不必喝茶。”
容妙嫣靜了靜心,彷彿看不見腳下的屍體,認真的說。
錢若華落到如今的地步,是罪有應得,但母后的性子善良又溫軟,並且從不理會太子之事,所以這些年,這個女人其實沒有算計過她和母后。
妙嫣不想趕盡殺絕,更不想讓太后以自己的名義排除異己。
錢若華看著妙嫣,苦笑一聲:
“饒我不死?容璟那無情無義之人,怎麼會饒我不死?寧安,你以為太后要殺我,容璟不知道嗎,今日你將茶端走,便沒辦法交差了,太后也會徹底對你失望,對蘇梔雪失望。”
容妙嫣淚痣上的雙眸銳利而清明,顯露出幾分威嚴,道:
“失望又如何,本宮是公主,母后是皇后,我們不是太后的奴婢,而且,我會保護母后的。”
錢若華感嘆:“若祁俊有你半分風采,多好。”
說著,她在容妙嫣和紫蘇驚恐的眼神中,將那盞茶一飲而盡!
“錢貴人!”容妙嫣急呼。
紫蘇一下子撲倒在錢若華身旁,哭喊道:“娘娘——娘娘啊——”
錢若華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紫蘇的手,道:“莫哭,你剛剛不走,如今也走不出這座鐘粹宮了,黃泉路上,我們還是一對主僕。”
容妙嫣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她不能理解錢若華的舉動,後退了幾步,聲音微顫:“我,我去叫御醫——”
錢若華仍舊笑著:“公主,不必了。”
“你為何如此,”容妙嫣的雙眸顫動著,不敢置信的問,“我並未想要你死!”
錢若華看著容妙嫣,豔麗的面容柔和了幾分,顯露出一絲母性的溫和。
“寧安,我不喝,你就得親自動手,太后就是要你染著我的血走出這裡。”
容妙嫣渾身一震,她心思無比細膩,自然明白錢若華的意思。
可是她仍舊不懂,為何太后非要殺了錢若華,又為何錢若華願意主動飲下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