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梔雪的眼淚一滴滴落下,砸在妙嫣手背上,竟然都是冰冷的,顯然,她已經到了燈盡油枯的地步。
“妙嫣,都是我不好,是我護不住你......我本想著,那顧小侯爺似乎對你無意,便沒有去找容璟賜婚,想等些日子......咳咳咳......沒想到,等來了太后的懿旨。”
說著,蘇梔雪的眼中閃爍著決然,水墨似的美麗眼眸,在容妙嫣沒看見的地方,已經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死志。
容妙嫣將蘇皇后交給了身旁的宮人,緩緩站起身,眼神桀驁,泛著冷意。
“本宮的婚事,沒人能說的算,皇祖母,也不行。”
蘇梔雪拉住妙嫣的手,搖了搖頭道:“妙嫣,沒用的,容......你父皇,就是這世上最薄情的男人。”
“有沒有用,也得試過才知道。”
說完,容妙嫣掙開蘇梔雪的手,不顧她的阻攔,趕到了皇帝處理政事的乾元殿。
蘇梔雪絕望的嘆了一口氣,深深的望著妙嫣的背影。
許久,她抬起頭,望著冰藍色的天空,低聲自語:“妙嫣,我絕不會讓你,步了我的路。”
“寧安公主容妙嫣,求見陛下!”
容妙嫣站在乾元殿門口,身姿筆挺,聲音清亮而高揚。
張奉才的身影鬼魅般出現,他看了看緊閉的殿門,又看著寧安公主決然的面容,很是兩難的勸道:
“公主殿下,乾元殿乃皇上處理政務之地,後宮之人禁止踏足,而且陛下說了,若公主對賜婚一事不滿,就去找太后,以太后的意見為大局。”
張奉才從來都唯皇帝的命令是從,就算他面前站著的是太后,他都敢阻攔在前,唯獨對寧安公主,極其小心謹慎,不敢得罪。
旁人只覺得,公主雖然得皇后保護,又是陛下唯一的女兒,身份很尊貴,但再怎麼尊貴,也是個女子,太后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
只有張奉才這樣無比熟悉皇帝的人知道——
現今的皇帝容璟,薄情至極,不管是對蘇皇后,還是什麼錢貴妃,皇帝都毫不在乎,哪怕是對自己的兩個皇嗣,他也並不喜愛,他嫌太子愚笨無能,二皇子跋扈平庸。
唯獨,對寧安公主,皇帝十分上心,因為只有公主錦心繡口,冰雪聰明,皇帝覺得這樣的人,才不辱沒了皇室血脈。
容妙嫣凝視著張奉才的眼睛,問道:
“敢問公公,婚喪嫁娶,是家事還是國事?”
“尋常人家自然是家事,但若是皇親國戚,官宦子弟,那便是國事,由不得公主心意。”
“既然如此,本宮乃大燕寧安公主,本宮的婚事就是政務,後宮不得干政,此事何時由得太后做主?”
“這——”
“既是國事政務,又為何在乾元殿議不得?”
她的語氣輕緩,可是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喘不過氣的壓力。
張奉才緊張的擦了擦汗,他感覺寧安公主之威,比皇后太后更甚,甚至,就像是面對皇帝......
“您......您雖然是公主,婚事事關重大,但也是陛下的女兒,您的婚事,理應遵從父母之命,而陛下又將此事交給了太后,那就是陛下的家事了......”
張奉才只能如此回答,渾身冷汗淋漓。
容妙嫣卻仰起頭,對著乾元殿關閉的門,一字一頓:
“既然是家事,那就請父皇走出乾元殿,來見妙嫣!”
張奉才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