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妙嫣從身後趕到顧瀾面前,望著她,語氣中是掩不住的驚喜。
“真的是你,我就猜你今天會上朝。”
她對著顧瀾明豔一笑,然後朝顧侯爺微微頷首,禮數週全:“下官見過定遠侯。”
隨即,妙嫣又朝一旁顧長亭微微頷首,神情溫和,言行也不失禮儀。
顧侯爺這才打量起容妙嫣,他此前幾次上朝,寧安公主都不在。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百官中唯一的女孩——嗯,他閨女除外。
妙嫣生的很美,她繼承了蘇皇后柔美高雅的動人容貌,卻又有著尋常女子身上沒有的威嚴與傲氣,一顰一笑,都是傾城之貌。
面對顧侯爺,容妙嫣落落大方,彰顯著一國公主的優雅和作為晚輩的恭謹;
但面對顧瀾,她笑的很燦爛,五官鮮活動人,有著少女的嬌嗔與明豔。
顧侯爺之前,也聽說了寧安公主喜歡自家閨女的事情。
果不其然,這明晃晃的對待差距,寧安公主已經和顧瀾並肩走進了太和殿,儼然一副郎才女貌的樣子。
他嘆了口氣,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是憑藉著俊美容貌叱吒京城,惹得萬千女子做夢中情人的......如今,為什麼他女兒繼承了這一點啊?
這以後,可怎麼辦才好?真娶個媳婦回侯府嗎。顧侯爺陷入了和周夫人一樣的難題。
一聲清越的梆子響,內司監統領張奉才傳令百官覲見,早朝開始。
太和殿就像是金鑾殿,而此前顧瀾去的乾元殿,則像是南書房一類接待重要朝臣開小會的地方。
所以在太和殿內,文武百官都在,顧侯爺是沒有自己的獨立太師椅的。
然後,顧小侯爺就眼睜睜看著她爹,站著,雙手交疊在寬大的衣袖裡,一炷香後,低下頭,輕聲打起了瞌睡。
雖然很輕,但是在沒人說話的時候,那鼾聲在偌大空曠的殿內格外清晰。
他不是失眠嗎?
還真是上朝就睡得香啊。
容璟的額角跳起了一根青筋。
文武百官:......
眾人完美的演繹了兩個字:
裝瞎。
轉眼間一個時辰過去,各種事務都討論完畢,顧瀾聽來聽去,知道了過些日子是太后的五十大壽,然後太后壽辰第二天,就是除夕。
所以整個早朝,都是禮部尚書——是位姓陳的白鬍子老爺爺,和戶部尚書陸秉心,再加上各自手下的侍郎謝昀和顧承業,圍繞著壽宴與除夕國宴到底要不要大操大辦在吵架。
然後,另一個白鬍子的蘇老丞相站出來,一會兒說陸尚書說的有道理,一會兒說顧侍郎也是一顆忠心——蘇老丞相的職責是打圓場。
戶部想省錢,禮部想花錢。
聽著聽著,顧瀾都覺得陸秉心可憐了,他執掌戶部精打細算為國家省錢,被她二叔三言兩語撬了一筆又一筆銀子......
最後,事情也沒解決,被容璟叫停再議。
妙嫣上前,將與禮部敲定好的,有關忠成伯的冊封摺子呈了上去。
被張奉才接過摺子時,妙嫣的呼吸緊了緊,她已經按照容珩說的,將那八個字加進去了,卻不解其意。
容璟沒有立即開啟看,只是點了點頭,將摺子放到一旁,道:“寧安辛苦了。”
這時,蘇丞相忽然站了出來,道:“陛下,老臣有一事相奏。”
容妙嫣眉心一跳,知道昨天她和母后說的事,要發生了。
顧瀾見到蘇丞相的樣子,也想到了他要說的,大概和蘇子霄有關。
“丞相請講。”容璟皺了皺眉,語氣淡然。
“老臣的孫兒子霄,自幼便喜歡舞刀弄槍,他聽到定遠侯大捷一事之後,更是對軍中充滿嚮往,如今,他已經在老臣家祠前跪了三天三夜,就是想加入大燕鐵騎,去北境驅逐羌戎,為國效死......求陛下,成全他吧。”
蘇丞相一上來,就俯身跪拜,蒼老的聲音聽起來中正嚴肅。
剛剛還嗡嗡作響的太和殿,陡然安靜下來。
蘇丞相歷經過三代帝王,先帝之時,他就是一國丞相,如今已經在丞相的位置上穩坐十幾年。
他的外孫,是當朝太子容祁淳,雖然太子不是蘇皇后親生,但他是養在皇后名下的嫡子,容璟就兩個皇子,太子的儲君地位根深蒂固。
他的嫡女,是曾經的京城第一才女,如今的皇后蘇梔雪。
他的胞妹,是太后蘇馨玉,執掌後宮。
當年,容璟東宮之位之所以穩如泰山,有很大原因,就是娶了蘇梔雪後,得到了蘇丞相和蘇家鼎力支援。
只是這些年,蘇家人在朝中越來越多,卻都是些中庸之才,容璟登基後,與太后的母子情分也淡薄了許多,蘇家和皇帝之間明裡暗裡,漸漸沒有了從前的融洽。
蘇丞相極少懇請容璟,此刻,容璟聽到他的話,泛著桃花色的眼眸一點點凝固,眼底隱隱升起一抹陰鷙而深沉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