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辰,天色剛亮,下了一夜的春雨還未停歇,而遠處,已經傳來了戰鼓的轟鳴。
顧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給自己戴上頭盔:“我去督戰。”
唐戰連忙勸道:“顧瀾,你已經一夜沒有休息,還是去休息會兒吧,我去城頭就好,如今我們兵力充足,糧草也夠,魏軍一時半會兒攻不上來。”
顧瀾握著龍泉劍:“無礙,魏軍這時候攻城,就是知道此時城中混亂,我若不去,眾將不會安心。”
說著,她就跟著集合的眾將士一起登上城頭。
唐戰看著她纖瘦的身影,開始思考,晚飯要給小侯爺做些什麼補補身體。
春雨如霜,打在盔甲上,再從盔甲的縫隙滲到衣裳裡,讓人更覺得異常寒冷,守城的將士們和百姓都打著哆嗦。
顧瀾道:“吩咐輔兵營,多燒一些熱水。”
唐戰道:“小侯爺是想用熱水澆死這群魏國大軍?”
顧瀾:“......喝。”
將士們看見顧瀾前來,心裡安穩了許多。
鄞州城下,一身金甲的魏君濯騎在馬上,在大軍中格外顯眼,顧瀾仔細望了一圈,卻沒有看見絳曲的蹤影。
按理說,他昨夜逃出羌戎駐地,應該是去了魏軍大營,畢竟,那裡還有他手下的兩千輕騎。
可是此刻,魏君濯身旁,只有一名深紅色衣袍的羌戎人統領著那些羌戎輕騎,此人一頭紅髮,並不是絳曲。
見到城頭出現的銀白衣甲的身影后,一名魏軍將領上前,大聲喊道:
“顧小侯爺,我們大將軍說了,你,可是在搜找此人?”
魏君濯手一揮,旁邊,就立起一個木架,幾名魏國士兵將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吊了上去。
那是......
李元駒!
燕國將士們很快就將他認了出來,一個個壓抑著心中怒火,死死地盯著他。
唐戰恨得拉起弓箭,對準了李元駒,大吼道:“魏大將軍這是何意?若想拿他威脅我大燕,怕是做錯了打算,此人通敵賣國,大燕將士人人得而誅之!”
李元駒恐懼的掙扎著,四周的鐵索卻將他困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魏君濯,你個卑鄙小人,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你會遭到報應的!”他絕望的怒罵。
魏君濯側頭,琥珀色的眸子冰冷而平靜:
“本將怎麼出爾反爾了?本將,何時答應你任何事。你想借本將的手除掉容朔,害死顧瀾,藉此自己當上燕軍主帥,那是你的事,本將可從來沒有說過,能讓你這背主之人做我魏軍將領。”
李元駒雙目泛紅,恨不得將魏君濯一刀砍死,換來的卻是周圍人唾棄的眼神。
他昨晚逃了那麼久,甚至不惜離開姜狄那幾個羌戎人,就盼著投奔魏君濯後,能東山再起,沒想到剛到魏軍大營,魏君濯就把他抓了起來,隨即下令將他鞭打一頓,然後捆住放到了這裡。
昔日的袍澤就在城牆之上看著他,李元駒知道,他再也回不去燕國,他恨不得咬舌自盡,也不想受此折辱,可是......
“你這樣的懦夫,連自盡的勇氣都沒有,莫要跟本將談什麼尊嚴。”魏君濯冷冷地說。
李元駒低下了頭,不敢看城牆上那一雙雙飽含恨意的眼睛。
一旁的魏軍將領再次喊話:“顧小侯爺,我們大將軍仁慈,亦知道此人是你們燕國叛逆,所以才特意將他送還給你們!只想問一句,你們,敢要嗎!”
顧瀾眼神微凝,揚聲道:
“大將軍想用一個叛徒亂我大燕軍心,恐怕是想多了,此人,若魏國想放,便放,若不想放,那就殺了吧,顧瀾在此多謝大將軍替大燕清理門戶。”
她說著,卻暗暗握緊了龍泉劍。
雖然她說讓魏君濯隨意處置李元駒,但實際上,十七現在生死未卜,她還是想親手殺了此人為她報仇。
而且,李元駒做邊軍中郎將多年,哪怕他現在是叛徒,軍中也還存在著很多他的兄弟親信。
若他今日在眾人見證下死在魏軍手中,對燕軍計程車氣是一大打擊。
此人還知道許多軍中機密,如果魏君濯不殺他,嚴刑拷打一番,再讓其成為魏臣,到時候陣前喊個話什麼的,給燕國帶來的損失更大。
不過,魏君濯重用李元駒的可能性不大,因為李元駒不是寒門,他是將門李家的後代,他的根在燕國。
說完後,顧瀾接過長弓,搭箭瞄準,神情冷靜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