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容朔怔怔的坐在床榻上,腦海中,還回響著容珩的話。
“——你若想回京,那便儘快回去吧。或許,還能見嘉太妃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
容朔的眼前,浮現出嘉太妃的音容笑貌。
上次回京,他只是在向太后請安時,見過自己的母親。
似乎人長大後,母親的面容就變得模糊起來,彷彿時間凝固了,她一直還是年輕的模樣,驀然回首,卻發現她已經朱顏不在,滄桑垂暮。
容朔攥緊了手中的信箋,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唇邊溢位一絲鮮血。
隨即,容朔展開了嘉太妃的信。
這一夜,燕國睿王一夜未眠,一字一句讀著自己母親的信,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
這一夜,圍在鄞州城外的魏軍大營內,傳來了來自汴都的訊息。
“大將軍,汴都急報!”傳信兵氣喘吁吁道。
魏君濯輕呷了一口龍井茶:“講。”
“聖上,聖上以去行宮溫泉治療舊疾為由,帶皇后溫氏出宮,誰知太子元朗潛回了汴都,勾結行宮值守的宿衛軍,將帝后從行宮接走。
如今,元朗被聖上冊封為臨安王,已經在陪都臨安......攝政監國。”
魏君濯飲茶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他看著渾身是傷,亦精疲力盡的傳信兵,沒有言語,平靜的將茶盞放下。
“大將軍,大將軍息怒——”
“此次涉事的宿衛軍,已被謹妃娘娘處置,實在是我等沒有防備,以為元朗在汴都的勢力都剷除乾淨了,沒想到,他暗中聯絡的溫家庶出的一路人......”
魏君濯周圍的空氣,都冰冷了許多。
許久,他平靜的說:
“本將想過元朗和陛下都不會這麼老實,也想過,他們會在小皇子出生時掀起一些風浪,卻沒想過,元朗能將陛下帶出去。”
營帳內的眾多將領聽到魏君濯的話,一個個跪到了地上。
“是我等疏忽,求大將軍饒命。”
“汴都還有元氏皇族宗親和文武百官在,臨安王他們,終究是偽朝,大將軍不必憂心。”
“大將軍,不如派宿衛軍攻打臨安,讓臨安王交回聖上?”
魏君濯沒有看跪在地上的將領,繼續道:
“本將如此著急的讓弓箭手射字條入鄞州城,想動搖燕人軍心鬥志,提前決戰......只是可惜,睿王已經甦醒無礙,時不待我,罷了。”
這時,外面又闖進一名傳信兵:
“大將軍,謹妃娘娘口諭!”
魏君濯怔了怔,立即跪下。
“謹妃娘娘說,宮中小皇子出生在即,臨安王猖狂,威逼利誘朝中大臣,試圖裂土分疆,手段層出不窮,命大將軍即刻返回汴都,以定朝局,以安軍心!”
魏君濯嘆了一口氣,站起身,望著鄞州的方向。
“臣,遵命。”
“大將軍,您要是回了汴都,鄞州這邊可怎麼辦啊,眼下睿王甦醒,我軍圍城已久,氣勢也大不如從前......”
魏君濯道:“陸劍過幾日便可帶援軍趕來,告訴他,若睿王還活著,圍兩日城便撤兵吧,攻城,已經是徒勞之舉。”
“咱們耗時這麼久時間,就,就這麼撤兵?”
“你在質疑本將的命令?”
“末將不敢!”
魏君濯眯起眸子,聲音冰冷而漠然:
“若睿王死了是,便可以一搏嘗試,但,要小心那五千平南軍。”
“是——只是,末將不明白,睿王不是剛甦醒嗎,怎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