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內,血跡被清理乾淨,血腥的氣味被抽空,新換上了一爐清新怡人的甘松香。
這味道不似龍涎香的濃郁溫柔,卻泛著淡淡的甜味和暖意,讓容璟陷入一絲迷惘。
香味,有些熟悉。
很快,容璟就想了起來這個味道源自哪裡。
自己還是太子時,向蘇家提親後,便時常去看望蘇梔雪,有一次,蘇梔雪身邊的丫鬟送來了一爐甘松香,說這是她家小姐給殿下的信物。
他為表喜愛,連帶著香爐和香料,在東宮聞了許久。
容璟內心一動,忽然感覺鼻息間的味道和記憶裡的並不相似,他皺了皺眉,喚來小太監:“這香是怎麼回事?”
小太監戰戰兢兢的走進來,一副扭捏形態,讓容璟眼神一凝,佈滿血絲的雙眼泛起殺意。
小太監似被這一眼震懾到了,回想起剛剛張奉才的慘狀,這才“噗通”一聲跪下,道,此甘松香是後宮一位擅長香料的嬪妃調製,以為皇上聞起來會記起曾在東宮的歲月,她調製好後,為了將其送到御前,花大價錢收買了自己。
容璟冷笑一聲,他就知道是這樣。
他似乎也許久未曾去後宮了,甚至連那些女人的臉,都快記不清楚了,聽名諱,容璟才隱約想起那名妃子的確是東宮時就存在的太子侍妾,大概是曾無意間聞到過,就以為他喜歡這種香味。
只是......為什麼這香,和他記憶裡蘇梔雪送給他的甘松香,味道不一樣呢?
容璟看著跪倒在地的小太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啟稟陛下,奴,奴才張石,乾爹叫我小石頭......陛下,奴才知錯了,奴才以後再也不敢收嬪妃孝敬了,求陛下饒命啊。”
小太監哭得一臉鼻涕,似乎極其害怕剛才張奉才被砍掉一條手臂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皇帝喜怒無常,自己卻做了錯事,誰知道會面臨什麼懲罰?
容璟抽了抽嘴角,盯著小太監臉上的鼻涕眼淚,心道張奉才到底收了多少乾兒子,這種蠢貨除了長得清秀些,留在身邊做什麼,過年嗎。
“爬起來,別弄髒了朕的地板。”
“是......”張石抖若篩糠的爬了起來。
容璟已經平靜下來,桃花眼微微眯起,薄唇輕揚:
“你很怕朕,朕很可怕嗎?”
張石說話都不利索了起來:“陛,陛下威嚴如神人,奴才心生敬意,不敢直視聖容......”
容璟轉了轉手中扳指,眉心一挑,將扳指從拇指脫下,扔到了張石面前。
有張石的臉做緩衝,扳指掉到地上,只發出一聲清脆聲響,卻沒有破碎。
扳指砸在臉上是有些疼的,張石沒忍住,叫了一聲。
完了,
陛下一定會殺了自己!
張石死死地閉住了嘴巴,雙眸顫動不已,顯然內心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就在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被皇帝一劍刺死的時候,容璟開口道:
“賞你的。”
這三個字聽在張石心裡,宛如天籟。
“什,什麼?”他不敢相信的抬頭,剛好和容璟妖異美豔的桃花眼對視,那雙眼睛......張石再一次恐懼的低下頭。
容璟打了個哈欠:“裝蠢也該有個限度,否則就變成真蠢了。”
聽到這句話,張石如至冰窟,臉上的懼意頓時收斂了不少,身體也停止了抖動,不敢再說話。
容璟心想,張奉才好像......用不了多久了。
但他畢竟跟了自己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己是應該提攜一下他的乾兒子,讓他好安度晚年。
“這是賞你的,朕要你去為朕調查一件事情。”
張石連忙磕頭:“陛下吩咐,奴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容璟的眼底閃過一絲幽光,看向大殿中央徐徐燃燒的貔貅香爐,輕輕地說:
“朕不需要你赴湯蹈火,也不需要你萬死,朕要你去潛邸找找皇后送朕的甘松香,是不是還有剩餘,再跟那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