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事麼?”君修道問。
陸深淵走進來,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君修道。
“雲兒派人送過來的,最近她跟阿姨學做點心,裡面是她親手做的小點心,說拿過來給大家嚐嚐。”
提到雲玫,陸深淵的語氣簡直比三月春還要溫柔暖和,看著小點心盒子更是眼裡露出幾分驕傲。
君修道也看出這兩位年輕人之間的感情,微微笑了笑,“多謝雲小姐了。”
“嗯,”陸深淵隨便應了聲,“那我先走了。”
說著又看了眼明緣,嘴角彎了一點弧度,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大哥。
明緣像是看懂了,頓時睜大了眼睛,立馬指著君修道冷笑道,“他找到你生父了!”
話像是一道驚雷砸下,陸深淵離開的腳步邁不動了。
緩緩回頭,他看向了明緣,隨即又看向君修道,無聲地詢問著。
君修道沉吟了半天也不見開口,陸深淵眸光逐漸暗淡。
他沒有見過他父親,連照片也沒有。
他四歲就被丟了,雖然當時生了場大病差點沒熬過來,可是他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生病把之前的記憶都忘掉了,反而他記得十分清楚。
不過也只有四歲那一年的記憶。
但,僅僅一年,足夠了。
那個自稱是他母親的女人,每一天每一刻不是在盼望著他死掉。
可是她不敢直接上手掐死他,只能暗戳戳把他往水邊引,希望他失足落水,或者用刀子淺淺地劃傷他,希望他能失血而亡,再或者,三天不回家,把他關在家裡不給他吃飯,希望他能餓死。
可惜了,一切都沒有如她的願。
他還是活著。
所以,在他四歲快五歲的時候,她把他帶到了冰天雪地裡。
她說要給自己堆雪人,堆一個媽媽,一個爸爸,一個他。
他相信了。
可是那女人一個人悄悄跑了。
他發現之後也想走,可太冷了,他太小了,還沒有走出去已經倒在了雪地裡。
最後是奶奶路過,把他撿了回去。
僅僅只是這一年的記憶就足夠他恨那女人一生了。
至於他的父親。
他只記得,那女人從來都是對他父親破口大罵,說他是個負心漢,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是他先對不起她的。
所以,在她找到金主之後,毫不猶豫把他丟在了雪地裡。
可是,當年他隔壁的趙大爺說,他父親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雖然生活在那的時間一年都不到,但是他父親是真心對待周圍的鄰居們,他父親還曾幫過很多人。
趙大爺說,他父親知道有了他之後,很高興很高興,給他母親買了很多她喜歡的東西,也給未出生的他買了很多玩具。
只可惜,他從未見過,應該被那女人丟了吧。
趙大爺還說,他父親知道有他之後一直跟他念叨等他出生之後應該取什麼名字好。
趙大爺最後說了,不要因為他母親不喜歡他父親就覺得他父親是個壞人,他父親其實是個很愛他的人。
正因為有這些記憶,陸深淵沒有恨過他父親。
但是他心中有怨。
這十多年裡,他經常晚上都會做夢,夢見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夢見那女人猙獰的嘴臉一邊打他一邊罵他父親。
這些噩夢他原本習慣了的。
在五年前重新遇見那女人之後,那些夢又變了個花樣來他夢裡嚇他。
唯有遇見雲玫之後,這些記憶才從他的夢境中慢慢消退。
他也不止一次地想,若是他父親沒有消失,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他或許也能有一個快樂幸福的童年和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