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顧羽寧悠悠晃晃地走出來,脫了灰色的羊絨大衣,用力扯下領帶扔到一邊,解開衣領的幾個釦子,然後仰著頭靠在沙發上,緊接著閉上眼,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自曼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她得回酒店去,但看到顧羽寧那個樣子,她又於心不忍,算了,再管他最後一次。
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床被子給他蓋上,他忽然睜開眼,抓住她的手。
“何自曼。”
她的手怎麼這麼涼,透過他的手掌涼到他的心尖,讓他腦子瞬間清醒了許多。
自曼好心好意,“晚上涼,暖氣停了,你這麼睡會感冒的。”
三月的北京城已經停止供暖,在屋子裡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裳睡覺肯定會被凍醒,北方早晚溫差大,晚上涼意更甚。
顧羽寧沒搭茬,站起來把窗簾拉上,鎖上房間的門,然後轉過來凝神注視著她。
“你晚上和candy睡吧。”他的床是二米二的大床。
說完,他從自曼手裡拿過被子,“去睡吧。”
“你呢?”自曼看那個只能坐兩個人的小沙發,顧羽寧這麼大的個頭根本躺不了,只能坐在睡,還不如她蜷縮在沙發上睡一晚。
“你躺那邊,我躺這邊。”
顧羽寧一點都不含糊,睡沙發,搞笑呢!他快速脫掉襯衣和褲子,蓋上被子仰面朝天躺在candy的右側。
自曼愣了一瞬,candy躺在他們中間好像地方也還挺寬綽的,不過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和女兒睡在一張床上。
“你快點,我關燈了。”他催促著。
自曼趕緊去洗浴間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沒有脫衣服,直接鑽進candy的被窩裡,幸好被子裡已經捂熱乎了,不然真的有點冷。
顧羽寧關閉了燈,屋子裡瞬間陷入漆黑中,但皎潔的月光還是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一條狹窄的銀光。
濃稠的夜像打翻的墨汁,越是在四合院的房子裡越能感覺到時光的流逝,許是第一次睡在這樣的環境裡,她全無一點睏意。
顧羽寧睜著眼睛,剛剛還困得像吃了迷魂藥,一躺到床上醉意和睡意像被黑夜給偷走了似得,他清醒得能聽到身邊candy細微的呼吸。
“何自曼,你睡了沒?”顧羽寧輕聲問。
他沒睡?自曼睜開眼,剛剛醞釀出的一點點睏意又沒了。
“沒睡。”
“你和你母親聯絡過嗎?”
“怎麼了?”
“我們的事你怎麼和她說的。”
自曼頓了頓,側過身子,朝著他的方向,能稍微看出那邊一點輪廓,他是面朝天躺著的。
“實話實說。”
顧羽寧閉上眼,沒有再問她。
她也沒有再說,閉上眼繼續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