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個個審問,一個個踢打,這右邊的男人幾乎全都瞧了一遍。有個別線索的,喝多了,失憶的,誰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求饒啊!裝死啊!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滾!狡猾的小賊!”
狄奇的耐心一點點磨掉,聽見另一邊阿塔叫道:“阿奇少爺,這兒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狄奇走過去一看,人剛從那個酒池子裡打撈上來,要是不細看只當是浮屍。就衝這股子酒氣,也不知在酒池子裡泡了多久,面板都泡發白了。
黃越兒不由捏住了鼻子:“奇哥哥,這酒鬼他還有氣嗎?”
狄奇沒吭聲:“抬過來。”又道:“潑醒他。”
“讓我來!”阿根憋了一晚上,早就想找地方灑氣,過來將這酒鬼的腦袋死死按進水裡,反覆三次,尋常人早就昏過去了,可這酒鬼仍一點反應也沒。
“阿根,你動作別這麼粗魯。”黃越兒看不下去,走過來道,訝了聲,“奇哥哥,這酒鬼生得到不錯,應該是個富貴人家。咱們別太輕賤了他。”
“怕什麼。阿根,給我繼續弄他,往死里弄。”
黃越兒面露無奈,卻也不好多說。就在這時暴躁的阿根不知怎的,腳下一滑,直接撞在那白石圍欄上。額頭破裂,血流滿面。連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狄奇皺眉道:“怎麼這麼不小心,你也喝醉了?”
黃越兒本也在看阿根,忽聽見腳下呼吸聲起伏,轉頭一看,發現那酒鬼醒了,醉眼醺醺地看著她,一臉無邪。她也怔住,似乎是被酒氣灌醉,就在這時那酒鬼突然伸出一隻左手,輕輕捧住她臉頰,喃喃說道:“你這小子,怎麼比天底下最美的女人還好看?”
黃越兒一身男裝,打扮隱藏得極好,便是她父母也難發覺。這酒鬼舉止粗魯,她想起時連忙伸手開啟,說道:“你認錯人了!”
“混賬,誰給你的狗膽!”狄奇氣洶洶地走過來,見黃越兒沒事,盯著地上的酒鬼叫道,“阿根,給我把這狗東西的手給剁了!”
黃越兒皺眉道:“奇哥哥,算了吧。我……沒事。”
“什麼沒事,越弟,你越是大度,這種流氓越是得寸進尺!”黃越兒是狄奇的意中人,他絕不容許有任何對她有一絲褻瀆。恰巧今晚他的火氣上來,若換了平日,也不會有這樣的過激之舉。
聽說要現場剁手,另一半區的女人都嚇軟了,男人也是面有懼意,紛紛翹起脖子來看。牧洋雖然不悅,但狄威在旁,他也只嚥了咽口水:“你……你們這樣,將來,是要遭報應的!”
狄奇的話酒鬼像是沒聽清,紅著臉反問道:“為什麼要砍我的手?你們憑什麼砍我的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你能是白鷺城的四公子不成?!”狄奇也是鐵了心要殺雞儆猴。
黃越兒攔住他,低聲道:“奇哥哥,這次就算了吧,伯父的大事要緊。這個醉鬼弱不禁風的,那個小賊也能絕不是他。”
阿根搜了酒鬼的身,沒有任何發現,這還是個窮鬼。
黃越兒極少求他,狄奇思索了會,想著要不要答應。那風流酒鬼仰起脖子,噗通一聲竟是又落入了酒池,暢快得像只鴨子游蕩起來,口中胡亂喊著:“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月下逢!”
這詩寫得古怪至極,卻是令人耳目一新,眾人再一看,那風流酒鬼已經伏在酒水面上睡熟了。“這人是真喝醉了。”黃越兒心底一痴,難道這酒鬼這詩是寫給她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