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看信的習慣,特別是來自白鷺城。”卡夫問了句,“這麼多年了,六公子的腿一直都沒大好?啊,您本該……”
“將軍若是可憐我,五年前就該來了。難得見面,還是別提這樣傷心的事。”
“說實話,在拆開這最後一封信的時候,我從未想過,這是六公子你的筆跡,和大公子實在是太像了,無論是眉眼,笑容,還是風度氣概……怪不得領主大人會選中您,他在睡夢中也一定常常把你們兄弟搞錯吧。”
聽卡夫提起大公子,路鴻羽神情一暗,並未繼續下去:“將軍來了白鷺城,四路大軍都安頓好了?讓這些武夫演這一場戲,真不容易,替我謝謝他們。”
“請六公子為我引見。”
“將軍想見誰,只要還活著,都可以。”
“大公子,那個長大了的孩子。”
“沒有小公子。”
“若是不在白鷺城,他去了哪兒?”卡夫冷靜,“不管在哪兒,我都可以去迎接他。”
“當年路路沙掐死的那個,就是真貨。”
路鴻羽說的更加乾脆。
卡夫晃了一下,這個城裡的人都愛聽故事,可事實就是沒有故事可講。
他猶豫著把酒杯摔裂在地,便就起身。
路鴻羽叫道:“將軍恕罪,如果不借我大哥的名聲,換一句話,您還會來白鷺城,見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六公子的誠意,老羊城已經見到了。”
卡夫語氣中並無憤怒,在路鴻羽聽來,卻是不給任何商量餘地。
他用一種哀求:“那明日白鷺城的血海,將軍也見到了?”
屋頂上展南曬了太久的太陽,這時抖了抖劍鞘上的灰。他跳下長廊,開口道:“如若真走到那一步,將軍手握平亂之軍,六公子你沒有任何勝算。死一個,還是死一百個,請公子自重。”
“鴻羽不明白,將軍您為何這樣執迷,路逸銳他不配做這個白鷺領主,不配您的忠誠。”
“還有比三公子更好的人選嗎?”卡夫反問,嘆了聲,“六公子,本將再勸你一句,放手吧。你瞧瞧那沙通天,月前在白鷺城收天作亂,如今不是也閉門不出了?”
“在老羊城,將軍你為何不直接殺了他。此人心懷叵測,他想要的東西絕非金銀就可以滿足。”
“那會是什麼東西?”
“恐懼。”路鴻羽咬著牙。
“恐懼?”
“一個失去摯愛,乃至一切的人,偶爾也會想要,讓別人也感受感受這種痛苦。”
卡夫搖頭:“他不是個瘋子,反而很精明。”
路鴻羽道:“那是將軍有所不知。他這次來江湖,除了求財,就是為了養氣。尋常星海煉氣士養氣講究循序漸進,日積月累,可他走的是條邪路,要奪走一切,破壞一切。”
展南聽了,頓時在意:“你不可能會武道,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我五姐,她臨走前親口告訴我的,星海有這樣的法門。但是這樣的殺戮,大悖九重天法則,飛昇後必為宗門所擒。”
“你是說路凝竹……”展南想起什麼似的,“她是鬼集的殺手。將軍,我曾經見過她的師父一面,那人必是星海老怪無疑。既是出自從她口,有這樣的可能。”
見展南這樣說了,卡夫當即深信不疑:“如此看來,當日還是我優柔了,竟放走了這樣一條孽龍。”
展南搖頭道:“這倒未必。就以我們幾個,只能勉強保護將軍,想殺這沙通天是難上加難。”
路鴻羽露出驚訝,沒想到他還是太過輕敵:“這沙通天的修為,竟還在展大俠你之上?”
展南自嘲一笑:“我可毀不掉一整個鬼集,一劍也殺不了六大勾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