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天時地利
魔道入侵停戰的訊息，風元國並不關心，廣大修士甚至不知情。
只有少數上層，以及來自衛道盟的修士，對此有所關注。
一晃眼，兩年過去。
陸長安的年齡，來到250歲。
對於結丹期，這是一個關鍵節點。
如果在250歲前，能晉升結丹後期，意味著潛力不錯，將來有衝擊元嬰的希望。
等到了三百多歲，算是結丹真人的鼎盛期。
再往後，三百五十歲以後，結嬰的機率會顯著下滑。
這日，玄音閣，首席客卿的洞府。
陸長安的第四具三階中品傀儡煉成。
這次的傀儡，是地龍獸的形態，全身覆蓋鱗甲，善於在沙漠，山林中作戰。
“差不多夠用了。”
現階段，陸長安不打算再打造三階中品傀儡，該品階的材料，耗費蒐集困難。
往後，要將資源傾斜於攻克更高層次的傀儡術。
即使如此，陸長安現有的傀儡陣容，端是恐怖，超出同階傀師的想象。
三階中品傀儡，共有四具。
分別是黑梟刺客、粉蝶女修、黑鷹傀儡、地龍獸傀儡。
前兩個作為傀儡分身，採用模擬技藝，多次淬鍊強化，精益求精。
至於三階下品傀儡，數量超過十具。
其中八具組成弓箭傀儡小隊。
這麼多傀儡，便是結丹大修的財力都撐不住。
而且，操控難度遠超尋常三階傀師的神識極限。
但陸長安的神識超乎常理，其中兩具最強的分身傀儡，還不需要分擔神識。
傀儡陣容完善後，陸長安取出眾多的卜卦奇物。
在得知停戰情報後，他每半個月卜卦一次，大大增加頻率。
也就陸長安修長青功，精力旺盛，壽命悠久，換作同階卜卦者，根本吃不消。
“終於要來了！”
陸長安閉目推算良久，周身漂浮的卜卦物品中，包括一枚銀環，一隻羽翅。
二者都處於封印狀態。
銀環，是孔雀聖女腳踝上佩戴的御靈環之一。
羽翅，是從五色孔雀身上斬落的三大冠羽之一。
這二物並非卜卦奇物，但可作為卜卦目標的媒介之物，增加推算的準確度。
卜卦推算雖然玄妙，但並非憑空占卜，需要一定的事實依據，資訊媒介。
在陸長安此前的推算中，停戰三年內，孔雀聖女來風元國的機率很大。
如今過了兩年多，孔雀聖女顯然籌備好了。
“從卦象看，孔雀聖女有備而來。但威脅程度，具體能耐，模糊不清，被遮掩了天機。”
陸長安睜開眼睛，呢喃道。
須得孔雀聖女靠得更近，接近或踏入風元國，他才能得到更進一步的卦象。
卜卦的難易，與時空距離有關。
譬如，要推算一千年後的事件，或者人界空間外的事物，難度大千百倍。
根據局面，陸長安有不同的應對。
其一，如果此女不講武德，帶元嬰真君的助力，陸長安不跟她玩，直接閃人。
孔雀聖女是仙二代，其爺爺是獸王谷的元嬰長老。
不過，獸王谷元嬰長老直接插手的可能性不高。
涉及孔雀聖女心結，也擔心嚇到陸長安。
獸王谷的元嬰長老是有數的，就算動用一位，來風元國還要途經衛道盟的地盤，容易被察覺。
這種行為，無異於挑釁，違背剛簽訂的停戰協議。
其二，沒有元嬰級戰力插手，陸長安立於不敗之地，進退自如。
“孔雀聖女，想要拿回此環，洗刷恥辱，就看你的誠意了。”
陸長安悠然淡笑，把玩著那枚精緻光滑的銀環。
如果孔雀聖女還是前些年的實力，他有較大把握拿下。
孔雀聖女這個層次，已經是頂尖結丹大修，不成元嬰，實力難有大的進展。
……
風元國邊境。
三道身影穿過惡劣遙遠的飛沙天塹，靠近荒漠中心的文明古國。
某一刻，三道身影落到地面附近，化作二男一女，氣息深邃莫測。
“聖女，再過片刻，就是風元國的境內。”
一個乾燥，低啞的聲音響起，來自一個黑披風，顴骨凸起的青年男子。
黑披風男子的肩膀上，站著一隻黑色烏鴉，眼珠裡跳動灰黑焰苗，散發著不詳之氣。
若是在魔道戰場，黑鴉真人的名號，足以讓很多衛道盟結丹真人聞風喪膽。
居中者，一位國色天香的彩裳羽袍女子，雙目燦若明月，舉手投足間，盡顯華貴、絕豔。
此女懸浮在半空，一雙如玉的蓮足，無暇無垢，風沙不侵，其中一隻晶瑩腿裸上，佩戴一隻金色圓環。
若是陸長安在此，自能一眼認出“孔雀聖女”的形象，與當年一般無二。
“傳聞不假，風元國‘天師’卜卦通玄。老朽已經感應到，那片古老國度，被龐大的天機命數庇護。凡是有威脅的力量踏足，便可能被那位無上天師感應到……”
一隻駱駝沙獸上，坐著一位白髮蒼蒼，面如枯槁的駝背老者。
此人雖是結丹中期修為，身上卻暮氣沉沉，渾濁的老眼，如同一潭死水，毫無波動。
“石老，天師的卜卦技藝，比之我獸王谷的大長老，孰強孰弱。”
黑鴉真人鷹隼般的目光，銳利陰冷，略有興趣的道。
在他眼中，天師只是偏僻之地的元嬰初期，在獸王谷這等龐然大物面前，不過爾爾。
“單論卜卦，天師更強。”
石老不假思索。
卜卦一道，遠比其他修仙百藝更難。即使是獸王谷最強的大長老，元嬰中期，也只是勉強修至四階。
風元國天師，卻是真正的四階卜卦宗師，成就四階卜卦數百年。
黑鴉真人低哼一聲，嚥下輕蔑之言，不置可否。
馬上要到風元國的地盤，最好不要說天師的壞話，以免被其感應到惡意。
石老的眼底，泛起一絲憂慮。
由於太偏門，尋常修士不知四階卜卦宗師的可怕。
就算多位元嬰真君聯手，也休想威脅天師分毫，甚至可能被玩弄於股掌之間。
“石老放心。”
孔雀聖女頷首，記住石老的囑託。
這次風元國之行，唯一不能得罪的人，便是天師。
眼看，風元國境越來越近，遠處隱隱浮現綠洲的黑點。
呼！
前方的荒漠中，狂風驟起，沙土凝聚。
熾熱的天氣，憑空凝現一片冰冷雪花。
如此異常現象，讓孔雀聖女三人，面色微變，步伐頓住。
頃刻間。
大片的沙土雪花，凝結成一尊負手而立，身穿雪白法袍的人類道士雕像。
那雕像明明是死物，背對他們的身影，彷彿與整片沙漠融為一體，蘊含著大自然的無盡天威。
“天師！”
孔雀聖女三人心頭一震，有種窒息的壓力，彷彿置身吞噬天地的沙暴中。
那尊臨時凝聚的道士石雕，給他們帶來的壓迫感，堪比元嬰真君親臨。
“獸王谷的小姑娘，風元國不阻攔你們的私下造訪。但是，元嬰真君未得允許，不得來這片大地造次。”
那背對的道士石雕，衣袍雪白，乾淨的一塵不染，聲音空曠冷淡。
“風元國的規矩，小女子略有耳聞。我們一行，並沒有元嬰真君踏足貴國。”
孔雀聖女優雅欠身一禮。
凝望天師石像的背影，她燦亮的眸子，流露從容淡笑，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
“對了，這是小女子祖父，給天師的留言。”
孔雀聖女不卑不亢，取出一枚羽片，飄飛到天師石像的身前。
天師石像的手掌，將羽片捏在手中，聆聽著大青頂級宗門獸王谷元嬰長老的聲音。
幾息後，那枚象徵霸道高貴的外交羽片，在天師石像的手掌消融化掉。
“本天師不插手你們的事，好自為之！”
沉默片刻，天師雕像傳來毫無感情的聲音。
咔！
那座由沙土和冰雪凝聚的雕像，浮現大片的裂紋，快速傾倒。
來自無上天師的壓迫感，也不復存在。
“多謝天師成全！”
孔雀聖女心下一喜，纖纖玉手暗撫腰間一個沉甸甸的靈寵袋。
爺爺說得沒錯，哪怕是風元國的天師，也得賣獸王谷的面子。
這就是大青頂級宗門的震懾力。
荒漠中，崩潰的天師雕像，其頭部栽落到沙地上，裂開的抽象男子面孔，嘴角隱隱勾勒一絲冷意。
目送孔雀聖女三人的背影踏入風元國境。
……
幾個月後。
孔雀聖女三人易容偽裝，以商人的身份，來到外宗盟地界。
一座河流豐富的大型綠洲，映入三人的視界。
“聖女，排除了前兩個目標。那名為“徐玄”的結丹真人，應當是陸長安的化名。”
石老坐在駱駝上，有氣無力，乾枯晦暗的老臉，隱隱浮現青黑之色。
“辛苦石老！黑鴉真人，去綠洲上調查。”
孔雀聖女看了石老一眼，後者已經不能用蒼老，暮氣形容，身上散發著死氣。
石老壽命將近大限，這次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只要能幫聖女鎖定目標，石老的族人後代，將得到獸王谷的恩惠遺澤。在出發前，某些承諾已經兌現。
半個月後。
孔雀聖女和黑鴉真人，在河源綠洲外會合，臉色不好看。
“與徐先生關係較近的雲婆婆，雲昊等人，在一年前已經不知所蹤……”
黑鴉真人沉聲道。
石老坐在駱駝上，雙眼緊閉。
推算良久。
他睜開眼睛時，瀰漫著血絲，表情凝重，嘆息道：
“聖女，自從進入風元國，老朽的推算，便感受到極強的阻力。”
“那陸長安若非本人精通卜卦，便是背後有高人相助。我們走到這裡的每一步，都被其人先一步預料。”
石老發現，想要推算雲婆婆等人的跟腳和下落，被天機遮蔽。
“那烏龜符師，能精通符籙，醫術就不錯了，難道還是卜卦高手？”
黑鴉真人搖頭，無法置信。
孔雀聖女並未向他交代陸長安的真正底細。
高階修士轉世，偶爾解開部分胎中之謎，或者奪舍重修，擁有更多的技藝，不足為奇。
大青古老頂尖的宗門，包括獸王谷，曾出現過這樣的例子。
不過，無論奪舍重修，還是轉世，很難超越前身的上限。
“會不會是雪山聖地，替此人打掩護？”
孔雀聖女懷疑道。
幾十年前，初次追殺時，陸長安的表現更像擁有卜卦奇物護身，不具備這等造詣，可以制衡石老。
石老的卜卦手段，在四階之下堪稱頂尖，獸王谷元嬰之下無人比他更強。
“不像。天師若是出手，老朽舉步維艱，不可能查到這一步。”
石老相信天師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