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之覺得有些不自在,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用這種可以稱得上是深情款款的眼神盯著。
他輕咳了兩聲,試著緩解這份尷尬,
“這位小道友,是不是認錯師尊了?在下好像還未曾見過俞姓弟子。”
俞不離輕輕笑了,不知說了什麼話,因為他聲音壓得很低,顧逸之難以聽清。
明誠道不離,知格無邪偽。
俞,是你給我的姓,不離,是你給我的名。
“什麼?”
俞不離歪了歪頭,
“沒什麼。”
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的江月照驟然睜開了猩紅的雙眼,搖搖擺擺的站了起來,行動的每一步都要伴著咯咯吱吱的骨骼聲響。
她又被奪舍了。
江月照手上的指甲再次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長出來,向顧逸之發起了第二次攻擊。
“師尊小心!”
俞不離下意識擋在他身前,但還是慢了一步。
噗哧一聲,江月照尖利而又細長的指甲穿透了俞不離的心臟。
她站在顧逸之的對立面,眼神是睥睨而冷血的。
似乎是感覺到臉上的溫熱,她用舌尖舔了舔濺到臉上的血珠,目光帶著玩味和嘲弄,那是對獵物的勢在必得與無聲的警告。
少年像是片枯掉的樹葉,下墜,下墜,而後宣告了他的死亡。
俞不離的黑髮在落地的瞬間變成白色,額頭上小魚狀的紅色紋路若隱若現。
那是妖紋。
血統高貴的大妖會有天生的紅色妖紋。
俞不離居然不是人,是隻妖,似乎還是個背景不簡單的妖。
“師尊,不要可憐任何人,包括……”
“……我。”
“俞不離!”
——
“師尊、師尊!”
顧逸之再睜開眼,宋星河一臉關切的偎在他身邊。
宋星河手裡捧著水就要遞過來,顧逸之擺了擺手,
“不用。”
“現在是什麼時間?我睡了多久?”
“現在?”
宋星河思考了下,脫口而出,
“辰時。”
顧逸之扶額,他這是暈了一天?
“師尊,你睡的好沉啊,怎麼都叫不醒。師姐都打獵回來了,景師兄也醒了。”
江月照打獵回來了?
南關景醒了?
江月照不是用了千里傳音符……
這麼說,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宋星河見師尊沒有什麼反應,試探著問了句,
“師尊,俞不離,是誰啊?”
“你剛剛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嗎?”
顧逸之聲音透著絲疲憊,心不在焉,
“不認識,一個陌生人罷了。”
說話間他的手碰到一個冰涼的物件,這東西像是剛從冰櫃取出來,涼的刺骨,讓他打了個激靈。
是雪霽,開刃後的雪霽。
那一切,好像,不是夢。
在他思索之際,江月照掀開簾子端了剛烤好的野味款款走來。
不知為何,夢中那個如鬼魅般殺人如麻的江月照突然浮現在顧逸之腦海,顧逸之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顧逸之啊顧逸之,什麼時候你膽子這麼小了?
江月照是你的徒弟啊,怎麼能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就懷疑猜忌自己的徒弟呢。
“師尊,你終於醒了,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