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巨大的水花濺落，二人徹底沉入水中，直至波紋平息下來，永樂都的街道重歸死寂。
施杏嬈不會水，她知道施驚寒也不會。
重心突然的下墜讓她一時有些木然。
回過神來時，她環顧四周，只看見幽綠色的冥火圍成一個圓形的罩子，將二人包裹在內。
不知他們現在處於多深的位置，河水黯淡無光，卻能借著幽火隱約看清周圍密密麻麻的白色。
施杏嬈視力不好，但她猜四周那些都是屍體，被泡的發白發爛的屍體。
“阿姐，你心跳的好快。”
施驚寒一句話拉回她的注意力。
兩人胸膛緊貼，她的心跳聲對於他來說清晰可聞。
少年語調悠揚，彷彿剛才拖她下水的不是他一樣。
施驚寒篤定阿姐不會怪他，他想的是對的，施杏嬈的確不會因為這個與他置氣。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心跳聲呢。”
沉悶混濁的河水中，二人心跳聲逐漸重合，說完這句話後，施驚寒甚至覺得這聲音愈演愈烈。
施杏嬈看見他悄悄將目光挪開，連手都變得有些無處安放。
她輕笑出聲，剛想轉移話題，就看見施驚寒背後一個白色的物體正快速往他們移動。
“後面。”
少女將他拉到自己身後，神色異常平靜。
畢竟有幽火與她在，沒有東西能傷害的了他們。
隨著那物體漸漸靠近，施杏嬈終於看清了它的樣貌。
猜的沒錯，果然是屍體。
這屍體身上還掛著些破碎的布料，依稀可以看出跟白天見過的百姓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它們不知在水裡泡了多久，皮肉腫脹到不正常的程度，面板慘白呈蠟狀，眼球模糊，移動速度卻快的驚人。
附近還有許多和它一樣的物體正朝他們游來，不出一會兒，他們便會被這些屍體團團圍住，無路可退。
“驚寒——”
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少年就先一步帶著二人朝更深處下潛。
“有我在啊，阿姐。”
施驚寒笑容不減，說話的語氣輕鬆又隨意，有著天真的孩童般莫名的開心。
越往下屍體越多 但只要這些東西進入冥火半尺範圍之內，就會被躍動的火舌吞噬，燃燒。
已經屍蠟狀的面板耐不住高溫，掙扎扭曲著在水中轟然炸開，幽綠色的水裡飄的滿是人體組織。
伴隨著面板的破裂，更加濃重的屍臭味散入水中。
但這一切都被施驚寒的幽冥之火隔絕在外。
圓罩內，施驚寒正因為四面八方的炸開的血肉而感到興奮無比，就連火舌舞動的幅度都更加誇張駭人。
另一側，施杏嬈握緊了少年因為殺戮而顫抖的手，她衣裙乾爽，連一滴河水都沒染上。
她背對著施驚寒，眉頭不自知的皺起，那雙杏眼中血花轟然，給她整個人染上一層淡淡的悲鬱。
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手牽著手，卻不覺得違和。
或許是她裙上暗紅的花朵，或許是他腰間瑩亮的玉珠，本該相斥的兩個人就這樣並肩走在了同一條路上。
施杏嬈突然毫無徵兆的抱住了施驚寒，連帶著他本在因興奮而顫抖的身體都頓住了。
“阿姐...？”
少年好似剛回過神來，終於不再將注意力停留在保護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