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想見的人,施杏嬈放緩了步調,像往常那樣溫柔的喚他姓名:
“驚寒,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那人聽見她聲音,幅度誇張的揚起頭來。
小施驚寒表情淡漠,臉上還濺著幾滴血珠,卻不難看出他臉上壓抑的笑容。
“阿姐。”
他站起身,小跑過來抱住施杏嬈,
“阿姐,我在水裡看見他們同你很親近,所以把他們從水中拽出來都殺死了。”
“阿姐,你不會像水裡演的那樣同他們親近的對吧。”
小施驚寒語氣天真,說出的話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施杏嬈摸了摸他冰涼的臉頰,擦乾淨血漬後朝他身後看去。
與少年小小的身姿相比,身後大片的紅色是那樣扎眼,地上歪七扭八倒著幾個人,仔細看去,正是許景鳴,鹿之寧,還有周懷瑾。
他們都沒了呼吸,軀體上傷口猙獰,殘忍又果斷,很難讓人相信是面前這個小男孩的手筆。
但施杏嬈並不驚奇,甚至有些恍惚。
這樣的施驚寒,有多久沒有見到了?
還記得剛將施驚寒帶回府上時,他還是個小小的嬰兒,父親請了乳孃來照顧施驚寒,她不放心,每天絕大多數的空閒時間都用來看這個新來的弟弟。
弟弟還小,不能亂跑,口齒也不清,也不像別家的小嬰兒那樣愛笑愛哭,相反,她的弟弟一直都安靜的躺著,黑烏烏的眼睛就這樣盯著她,動也不動。
但安靜也好,反正父親就喜歡這樣安靜的孩子,聽父親說這叫聰慧,沉穩。
他還真說對了,隨著年齡的增長,施驚寒的聰慧在同齡人中更加突出,學堂裡教的知識他不過看一眼就全記住了。
但聰明也有聰明的壞處,施驚寒從小就懂得許多小孩子不應該明白的東西,這些東西無法給予他一個天真歡樂的童年。
施杏嬈印象中,這個弟弟粘人的很,無論她幹什麼,他都會陪著他一起,兩人幾乎無時無刻待在一起。
但她最開始真的不太喜歡他。
“阿姐,你的鳥籠門鎖似乎壞了,小鳥不小心飛走了哎。”
男孩牽著她的手,一臉擔心的表情。但施杏嬈看著少年無害的表情,只覺得不解,還有些傷心。
因為她看見施驚寒親手開啟了鳥籠。
這是她養了三個月的小鳥,他為什麼要放走呢?她最疼愛的弟弟又為什麼會做這樣讓她傷心的事?
不僅這些,他還會對她做一些小惡作劇。
她曾經就收到過一個巨鹹無比的糕點。
“啊,不好意思阿姐!我將鹽當做糖放進去了。”
施驚寒送糕點來的前一天,她剛參加完一位小少爺的生辰會,人潮擁擠,她沒有帶他一起去。
弟弟年齡小,施杏嬈從不和他計較,只是擔心他以後和別人相處討人嫌可怎麼辦呢。
不過她也不會奇怪到喜歡這樣總是對他惡作劇的人。
說來奇怪,說喜歡吧,施驚寒好像真的很粘她,許多好東西頭一個想到的都是給她,但他又總是幹壞事,小事就算了,只會給她生活平添些插曲。
但他又總是時不時會做出一些讓她苦惱的舉動。
施杏嬈曾經看到他親手掐死了自己養在身邊的小狗,那狗冬天受寒,得了病,活不長了。
她看見少年冷漠又利落的扭斷它的脖子,將它細心埋在皚皚白雪下,做完這一切,他扭頭將目光落在牆角處的施杏嬈身上,
“阿姐,怎麼不過來。”
目光迎上去的那一刻,少年臉上瞬間換上溫柔的笑容,只不過這笑在茫茫大雪中顯得實在算不上溫情,叫施杏嬈有些痛心又茫然。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施驚寒露出不解的表情——他也是真的很不解,這種事情很奇怪嗎?為什麼需要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