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也不阻止，等她扯著嗓子喊完了，才高聲懟回去:“阿奶說的對，目無尊長，忤逆不孝的人，就該天打雷劈。您現在有五個兒子，五個兒媳，兩個女兒，四個孫子，兩個孫女，一個外孫女。難道他們沒有一個攙扶著您老人家？還要讓您老人家來苛責我這個無父無母，淨身出戶的孤女？”
啥？
無父無母？
淨身出戶？
吃瓜群眾表示很感興趣。
這是一家有故事的人吶！
往這邊看的人更多了。
就連官兵都滿有興味地瞧著。
押解犯人的差事又累又枯燥。有人演戲看，他們很樂意當觀眾。
蘇錦一張嘴，柯老頭就感覺不妙。果然，她的話一說完，許多人的眼神都不對了，審視的視線在兒子孫子孫女身上來回掃視。
誰都不瞎，誰看不出來他這一家子除了他和老婆子，都是青壯年。
柯老頭被那些不明意味的視線瞧得頭皮發麻，心裡暗暗責怪老婆子不會做人。
“幹啥？幹啥？你叫二丫來不是有事嗎？淨扯些沒用的話幹啥？”柯老頭一邊說一邊給刁婆子使眼色。
刁婆子也就是想發洩一下一上午累出來的火氣。沒想到掃把星牙尖嘴利，又一次讓她佔了上風。
她耷拉著臉，終於言歸正傳:“我們都累了，去燒鍋熱水給我們喝。”
“阿奶，你們累了，我不累嗎？我在老柯家做牛做馬，吃的都是野菜草根，身體比你們差多了。我能活到現在，全靠老天垂憐。”
“柯來金，柯來銀，柯來寶，一個個壯得跟牛犢子一樣，他們是端不動鍋，還是沒手沒腳？”
“想喝水，自己燒。大家都是流放犯，誰也不比誰高貴。”蘇錦說完扭頭走了。
就這麼點休息時間，她可不想浪費在這些不要臉的人身上。
“爛心爛肺的不孝玩意兒，早知道你這麼不孝，生下來就該掐死你。”
刁婆子拍著大腿罵得唾沫星子亂飛。
可惜其他人都累得半死，沒人幫她助威。最後，罵得口乾舌燥，回頭一看，一大家子都像木偶一樣坐著，沒一個人去河邊裝水燒水。
官兵進村的時候，一家人都嚇懵了。只有柯老頭還算清醒，指使著家裡人匆忙揭了一口鍋，帶了一點粗麵和糙米。
本想著把二丫叫過來燒水做飯。但柯二丫硬氣，死活不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除了罵幾句，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失策了！
柯老頭看著蘇錦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蘇錦回到小樹下，滿倉已經把水燒開了。
流放犯中午一人倆窩頭，早晚一人一個。窩頭不大，一個成年人根本吃不飽。想吃飽，想吃好，就得花銀錢跟官差們買。
窩頭很硬，味道也不好聞。蘇錦讓三人把窩頭放起來，先吃自家帶的。
她拉開揹包，往每個熱水碗裡抓了一把炒麵，用筷子攪拌均勻，就是一碗現成的粥。
炒麵的香味飄出來，離他們近的柯家村人紛紛往這邊看。
四人當作沒看見，低頭吃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