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許被煙霧嗆得咳嗽了兩聲，輕捂口鼻：“少抽菸，對身體不好。”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秦艽輕蔑笑出聲，“憑你那個警界恥辱的老爹？還是憑你這張……臉？”
沈銘許以為這麼多年，他早已能對這些話免疫，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最傷人的不是那些充滿惡意的話，而是那個將他的傷口明明白白撕開，攤在臺面上的人。
白茫雪地上彷彿都灑滿了他的血，紅得刺目。
他低著頭苦澀地笑：“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提醒我這件事的嗎？”
“……我沒忘。”
見他終於被刺痛的神情，秦艽痛快地笑出聲：“沒忘就好！”
冷風颳過，秦艽突然湊近他，淡淡菸草味和著陰森地嗓音落在他耳畔：“沈銘許，你最好不要忘記，明明我們都一樣，你憑什麼就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你要和我一樣，我們要一起在地獄裡作惡鬼！”
“沈銘許，我一定會向你證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才是同類。”
“至於那些虛偽的人……”秦艽的視線落在他懷中的酒紅色圍巾上，眼中閃過恨意。
隨後又扯著嘴角陰惻惻笑開，他說：“你不妨猜一猜，如果你那小女朋友，或者你那所謂的好哥們兒，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你是個毒/販的兒子，你猜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你嗎？”
“你到底想做什麼？！”沈銘許猛然抬頭，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秦艽滿意地咬著煙，欣賞著他眼中的恐懼，白煙融入黑夜，秦艽的眼神和這夜一般暗：“你在害怕什麼？”
“你是在害怕如果他們知道你是毒/販的兒子後，會像那些人一樣打你，罵你，凌辱你？還是害怕他們知道後遠離你？”
“夠了！”沈銘許難得厲聲，他看向秦艽，“我們的事情，和他們沒有關係，你不要再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了。”
“無辜？”秦艽笑了，“別傻了沈銘許，在你明知道這裡危險，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地為了他們而回來開始，你就應該知道，他們已經逃不掉了。”
“你知道他們的手段的。”
沈銘許僵硬在原地，冷風颳過他的脖頸，激起一陣陣顫慄，他下意識捏緊被妥帖安放在外套內的圍巾，卻觸到一片溼潤。
原來是方才落得雪浸透了，外套內的溫度加速了風雪的融化。
就像他為了私心一次次地離開又回來，小心翼翼維護著的那些東西，好像都弄巧成拙了。
終究，是他的錯。
“沈銘許，她們都會害怕你唾棄你，最後拋棄你的，只有我們才是同類。”
秦艽湊到他耳邊說完這句話，心情極好地從他身邊走出了巷子。
他來這裡一趟，就是為了送他一份讓他清醒的成人禮：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會拋棄他，唯有自己不會，因為他們是同類。
從沈家巷子出來，秦艽如往常一般去了酒吧，喝到扶著牆出來，本想打車回家，卻沒找到手機，只好跌跌撞撞往前走。
公園旁，他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那人軟軟的，身上的香味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他茫然垂眸，是個有些微胖的姑娘，白皙的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此時面頰添了些許紅潤，顯得可愛又有種莫名的熟悉。
他靠在一旁的行道樹上，狹長雙眸打量著她，眉毛微微上挑：“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