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結束的時候,沈銘許跟著姜爾一出了教室。
時歲不放心本想跟著一起走,卻被易岺久一手扯住帽子拉了回來。
“誒誒誒!”時歲像小雞仔似的被易岺久拎著往後倒退了兩步,還沒來及發火,易岺久便搶在她前面開了口。
“讓他們單獨解決,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哦。”時歲不滿地扯著自己被弄歪的帽子,卻還是嘟著嘴乖乖應了。
易岺久看著她那可愛的模樣,長腿一跨,走到她前面去,在時歲看不見的地方笑得非常不值錢。
初春時節,雖不再落雪,可細雨依舊連綿,空氣裡都是溼冷的氣息。
出了教學樓,姜爾一撐開傘,卻停住了腳步。
她回頭,教學樓明亮的燈光下,沈銘許就那樣站在她身後,一雙溼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盯著她,就像一隻被主人拋棄後仍舊亦步亦趨跟著主人的大狗狗。
姜爾一向來抵擋不住沈銘許的眼神攻擊,自幼時便這樣。如今長大了,沈銘許這項對付她的技能倒是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帶傘了嗎?”
大狗狗垂眸搖了搖頭。
姜爾一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先服了軟:“走吧。”
她將手微微往上抬,有細碎的雨落在手背,一片冰涼。
沈銘許溼漉漉的眼睛驟然迸發出光彩,抿著唇壓抑著想要上揚的嘴角。
他走進雨中,伸手接過姜爾一手中的傘,下意識便往她那邊傾斜。
一路無話,姜爾一在等沈銘許開口,而沈銘許在思考,她今天為什麼要同意秦艽坐在她旁邊。
姜爾一步伐放得很慢很慢,可再慢,路終究有盡頭。
沈銘許猶豫著終於在分開前開了口:“一一,你是在因為我這個假期沒有聯絡你生氣嗎?”
姜爾一仰頭看著他的眼睛,她也不是矯情的人,所以認真地點了頭:“是挺生氣的。”
沈銘許眼中染上了急色,他慌忙解釋:“我沒有故意不聯絡你,是這段時間,我……我爸爸他,病情惡化了……”
說著他低下了頭。
自冬至後,療養院那邊便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沈逸原本靠著呼吸機維持生命體徵很多年了,大家都覺得至少活著便是有醒來的可能性的。
可是不知為何從這個冬天開始,沈逸體內的器官就都在加速衰竭,醫生說很有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天。
許晴聽到訊息後沒哭沒鬧,只是向公司請了假,在療養院一直陪著沈逸,生活的重擔一下子便壓在沈銘許一個人身上了。
他白天要跟著周馳跑單子,晚上有時間還要出去做一些兼職,難得有空就去療養院陪陪父母。
這個假期他過得很忙碌,卻也並非完全沒時間去找姜爾一,他只是一想到秦艽的那些話,便會止不住的恐懼。
他的臉和秦艽的雙腿便是先例,那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為達目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他不敢拿姜爾一來做賭注。
他已經因為自己的私心錯了很久了,他現在只想讓自己這個危險源離姜爾一遠一點,再遠一點。
只要姜爾一能夠平安幸福地度過這一生,讓他來做這個親手推開她的惡人那又怎樣呢。
只是,秦艽同樣危險,她不該靠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