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私心。
卑劣到不敢宣之於口的私心。
白源哦了一聲，轉眼卻又帶了笑：“哥哥說得對，那我就等到我們都成年。”
少年的心思好像就這樣簡單，反正認定了一個人，覺得等個三五年也無妨。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世上早已有人先他一步，在無望中等待了一年又一年。他在等一個一招制敵的時機，在等一個可以堂堂正正對他的女孩說一句喜歡的機會。
可現在，突然有了別的少年，他開朗熱情大方，是個和姜爾一一樣生活在陽光下的少年，他說願意等她成年。
沈銘許無意識攥緊了手邊的被子，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門邊的人。
姜爾一適時走了進來，白源眼神亮亮：“一一你回來啦，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沒事兒，”姜爾一搖了搖頭，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對著沈銘許說道，“就是剛才我哥說，教導主任那邊沒什麼事情了，就是要交一份三千字的檢討。”
“你現在要回教室還是回家？”
沈銘許抿了抿唇，看了看白源，回道：“先回教室吧。”
“好，那我再去讓校醫來看看。”
值班的校醫已經趴在桌上快睡著了，姜爾一跟他說明了情況，他便戴好口罩出去了。趁著校醫給沈銘許檢查膝蓋傷處的時間，姜爾一輕輕拍了拍白源，將他叫了出門。
開門見山道：“剛剛你們說的話，我聽見了。”
姜爾一看著他：“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白源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此時聽見她後面的話，動作頓了頓。
他看了看屋內，又看了看身側的姜爾一，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茫然：“一一，你們……”
姜爾一歉意地說道：“之前在遊樂園真的很抱歉，我當時因為一些事情在和他賭氣，就順著你的話故意氣他。其實他不是我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算是青梅竹馬吧。”
“但我喜歡他。”
白源覺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臉上的笑已經維持不下去了，卻還是想要問個清楚：“那他呢？”
他記得剛剛他問他們是什麼關係的時候，他說的是朋友。
姜爾一透過門，冷白色的燈光下，少年垂眸認真傾聽著校醫的叮囑，抬眸時卻發現房間內其餘兩人都不見了，眼中驀然染上驚慌，四處望了望，在隔著那扇棕色的門對上她眼眸的一瞬間，才算是安心下來。
重新恢復溫和的眉眼彎了彎。
姜爾一收回視線，無奈笑了笑，對著白源說道：“他和我們不太一樣。他太過內斂，內斂到有些自卑，他雖然受過傷，卻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善良，心裡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白源想到剛才看到的他臉上的那塊疤，沉默著沒說話。
姜爾一繼續道：“他的喜歡和他的人一樣，內斂剋制，可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等我們長大，我也想等等我和他變成‘我們’的那一天。”
說話間，她看著校醫室內的沈銘許已經扶著床欄站了起來，於是自己也轉了身：“弟弟，謝謝你的喜歡和幫助，但我親手種的樹還是想看他枝繁葉茂，等他能替我遮陽的那日。”
“你以後總會遇到屬於你的幸福的。”
說完這句話，姜爾一便走了進去，扶著沈銘許離開。
離開前，沈銘許微微頷首再次向他道了謝，什麼也沒問便離開了。
少年站在原地，看著相扶從昏暗處走到操場的兩個人影，看著他原本虛虛搭在她肩上的手，被她狠狠拉著往下。
耳邊傳來不甚清晰的交談聲。
“沈銘許，你的腿還要不要了！”
“一一，我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