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很好哄,只是也要看是誰哄的。
如果是沈銘許,她也可以很好哄。
她說得小聲,沈銘許沒聽清,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一一你剛剛說什麼?”
姜爾一撇嘴:“我說,你好哄嗎?”
說著她眨眨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四目相接,沈銘許不自覺地先移開了視線,而後抿著唇輕輕點了點頭。
姜爾一忍俊不禁,這兩天的相處中,看他遊刃有餘,甚至還會時不時揶揄她的模樣,她還以為這些年的生活已經讓他將臉皮修煉厚些了,卻沒想到,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害羞。
不過,她最愛的也就是他這副雖然害羞但還是會認真回答她問題的樣子了。
於是繼續笑著問:“那要怎麼哄才算是好哄呢?”
沈銘許拉著她,認真道:“一一,你做什麼我都不會跟你生氣的。”
姜爾一愣住,細數往前那些年,她好像真的很少看見他生氣,即使有,也從來不在她面前。
更別談同她生氣了。
她抬眼認真看他與七年前略有不同的眉眼。
他的脾性自始至終都很溫和,無論是少年時期還是現在。可與年少時期被生活壓彎脊樑被迫呈現出來的溫和不同的是,二十六歲的沈銘許,經過時間的沉澱和洗禮後,所呈現出來溫和則伴隨了幾分不計得失的……良善。
對,良善。
如今,她在二十六歲的沈銘許身上看到的,是那一份獨屬於華人溫良性質的具體體現。
她抬眼看他身後人來人往,霓虹瀰漫,她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愛慕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愛他的溫和愛他的良善,愛他披荊斬棘走過磨難,愛歲月在他身上刻下的一切……
她想起他高三剛離開那年,媽媽曾經問過她:“一一,世界上感情是多樣的,你得學會區分,什麼是同情什麼才是愛。可你現在還分得清嗎?”
那時的她沒有回答,可此時此刻的她對於當年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不是同情,她對沈銘許從來都不是同情。
那是一種源於本性的欣賞。
她驀然笑出了聲。
沈銘許不明所以,卻以為她是不行,於是頂著通紅的耳朵認真凝著她又重複了一遍:“一一,我真的不會和你生氣,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
姜爾一捏了捏他的手心,拉著他往前走,“我知道。”
沈銘許鬆了口氣,正準備說點什麼,人群中一位身著夾克外套的男人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他下意識將姜爾一往身後拉,輕蹙著的眉眼中藏著幾分防備。
那人看見他的動作,忙開口道:“誤會誤會,我是做自媒體的,剛才在那邊看到兩位太養眼了,就隨手給兩位拍了張照片,剛列印出來,想送給二位。”
沈銘許垂眸,姜爾一也從他背後探出個腦袋,杏眸落在男人遞過來的相框中的照片上。
照片中,喧鬧的街頭,人們在霓虹中來來往往,而光影深處,女人一身淺色風衣,唇角噙著笑雙眸輕合站在金黃銀杏樹下;而她身後的男人,低頭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指還落在她髮間的檀木簪子上。
世間煙火浮沉,他們在人聲鼎沸處靜默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