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擺擺手，自己遙控著輪椅去餐桌，桌上食物寡淡無味，是他最不喜歡的，可他仍舊拿起了筷子，面上沒表現出半點不喜。
吃完飯後，他又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見護工阿姨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索性拿過一旁的電腦，理了理思緒開始碼字。
他年少時心裡總有一股氣，少有能完全靜下來的時候，就連玩遊戲都挑最血腥暴力的玩，可後來那一場車禍讓他身體狀況一再變差，倒也學會了修身養性。
碼字也算其中之一吧，他可以沉浸在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裡，也就能忽略身邊的一切，包括那跟隨了他好多年的疼痛。
可不知為何，他今天總是靜不下來，心裡莫名有點慌亂。
四個小時過去，這都快凌晨一點了，桌面還上不過兩三百字，還都是些不能用的。
他皺眉將文件刪除，合上電腦穿戴好假肢，準備出門。
護工阿姨聽見聲音立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秦先生，您要出門嗎？我陪您去吧?”
“不用了，我就出去轉轉。”
從住院部出來，鼻尖不再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氣，心裡舒暢多了。
凌晨的醫院依舊燈火通明，路燈明亮，路上卻沒有幾個人，他慢吞吞一路往前走，走到了此時人最多的急診大廳。
坐在大廳最角落的椅子上，耳邊是各種各樣的聲音。
哭聲、喊聲、平車滑輪聲、祈求聲、咒罵聲……
人性百態，這裡就是他最好的靈感啟發地。
他閉上眼，認真傾聽，而後在腦海中勾畫自己筆下的人物形象。
直到一個熟悉又急切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你好，請問發熱門診怎麼走？”
“出門左轉，一直往前走，看到玻璃門進去就是了。”
“好的謝謝。”
他猛然睜開眼睛，卻只見到了一個身著單薄的瘦高背影，懷裡抱著孩子，孩子小手環住她的脖頸，頭無力地搭在她肩上。
鬼使神差的，秦艽起身，跟了上去。
而門診大廳外，季茯苓正吃力地抱著小山往發熱門診走，雖然手臂已經在微微顫抖，可腳步卻走得很快。
“媽媽別急，小山不難受的。”
許是感知到大人的情緒，小山胖乎乎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小奶音都燒得有些啞了：“媽媽，小山可以自己走的。”
聽到小傢伙的話，本就繃著情緒的季茯苓眼淚住不住地往外湧，聲音嗡沉：“寶貝聽話，媽媽抱著，一會兒就好了。”
今天南城下了場雨，季茯苓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家時小山依舊坐在門外等她。
她當時太累，沒發現小傢伙的異狀，給他煮了麵條便獨自回房睡了會兒。等她渴醒出門接水時才發現桌上的麵條一點沒動，已經黏成了一塊。
等走到小傢伙的房間才發現他身上燙得駭人，小臉紅撲撲的，叫他也迷迷糊糊地，聲音啞著喊媽媽。
她眼眶頓時就紅了，連忙打車來了最近的醫院。
此時還有些哽咽：“寶貝，都是媽媽沒有照顧好你。”
小傢伙趴在她肩上，學著她以前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背：“媽媽不哭，小山真的一點也不難受。”
話落，小傢伙難受地抬了抬眼睛，一眼便看見了那個跟在她們身後的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