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很專注,也許是被她身後的鼾聲迷惑了。
陸千陽側躺在床上,有節奏地打著呼嚕,眼睛卻半眯著,盯著翠花的雙手在筆記本鍵盤上翻飛。
電腦螢幕上出現很多小的程式框,這些玩意兒陸千陽不懂。
他心裡唯一懂的是,這翠花絕對深藏不露,她奶奶的,誰見一個彩票店老闆能把電腦玩得如此熟練?
關鍵是,那些程式框裡的全是英文,別說讀過高中的陸千陽不懂,估計連上過大學的牛二也認識不了幾個。
怎麼辦?讓她一直玩下去,還是趁熱把她辦了來?
陸千陽一直在猶豫,也一直很糾結。
猶豫的是,該怎麼來辦她;糾結的是,他很好奇,這娘們在自己的那破電腦上搗鼓什麼玩意兒。
別看陸千陽曾經是個給人修腳的,見的臭腳多了,也多了幾分眼力勁兒。
這會兒還不能驚動翠花,她在搞什麼,自己先來個假裝不知道。
憑藉自己混跡洗浴行業多年的經驗,陸千陽明白一個道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自己長期在夜半三更,黑漆漆的夜晚,摸索著床邊的手紙……
每個人都不願意自己的秘密被人看透,揭穿,這會很尷尬。
陸千陽相信,自己要是立刻爬起身來,直接詢問翠花,估計她也會很尷尬。
尷尬了,就辦不成事了。
陸千陽假裝有些難受,緊閉雙眼,輕輕地呻吟了兩聲,那呻吟聲,應該是要嘔吐的前奏。
只見那翠花眉頭微微一驚,一隻手連忙將膝上型電腦螢幕扣了下來,急轉過身,看著身後床上的陸千陽。
陸千陽一臉的難受模樣,嘴巴微微張開,彷彿要將肚子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醉鬼,忍著,老孃去給你找個盆兒!”
翠花緊皺的眉頭微微一鬆,連聲說了句,走出臥室,摸索著去了外面的衛生間。
陸千陽聽見翠花在衛生間裡翻找的聲響,眼睛慢慢地睜開,等翠花拿著一隻舊得泛黃的塑膠盆進來的時候,陸千陽正把腦袋耷拉在床沿上。
“來,祖宗,吐在盆裡。”
翠花將塑膠盆放在陸千陽的頭下邊,一股汗腳臭味兒湧了上來,陸千陽連忙抬了抬頭,翻滾過身去。
孃的,你拿個好點的盆嘛,這它孃的是洗腳盆兒。
翠花見陸千陽翻身過去,連忙將邊上的薄被扯過來,俯下身,將薄被往陸千陽身上蓋去。
在這剎那之間,陸千陽順手一摟,將翠花纖細的腰身摟在懷裡,又用力一拉,將翠花扯上了床。
翠花一驚,整個身子壓了上來,雙腳還不停地蹬了蹬。
那兩雙漂亮的高跟鞋一前一後,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床薄被讓翠花蹬到了床下……
窗外的那輪明月彷彿知道點什麼,不聲不響地躲進了邊上的烏雲之中。
寂靜的夜裡,只有隔壁老王家的電視還在響著。
葫蘆娃
葫蘆娃
一根藤上一朵花
……
第二天,窗外的太陽曬進來,照在陸千陽的臉上。
突然,他猛地睜開雙眼,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床上,只有他一個人,身上蓋著薄被,床邊的塑膠盆也不見了。
床邊櫃子上放著他的膝上型電腦。
陸千陽使勁地晃了晃腦袋,努力地回憶著昨晚的事情。
想來想去,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過些什麼。
陸千陽慢慢地掀開薄被的的一角,趁著陽光偷偷地看了進去。
在那一剎那,他又猛地將薄被往下一拉,緊緊地蓋住自己脖子以下的地方。
就在這當口,突然,床上的某個角落,手機鈴聲響起,把陸千陽還驚了一跳。
陸千陽趕緊到處摸了摸,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機。
定睛一看,是牛二。
陸千陽心頭一緊。
不會吧,這麼快,牛二就要找自己的麻煩了?
陸千陽還在猶豫接不接的時候,剛剛自動結束通話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還是牛二。
靠,陰魂不散!
陸千陽心裡嘀咕著,遲早要面對,看這“大舅子”說些什麼。
陸千陽接了電話,只聽電話裡的牛二在那頭嚷嚷。
“千陽,千陽,趕緊來彩票店,出大事了!”
出大事?陸千陽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能出什麼大事?翠花跳了河,還是上了吊?
不至於啊,她是翠花,不是黃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