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君第二次出院。
“絕對不能三進宮！！”曲歡歌衝著醫院信誓旦旦。
她每日遵醫囑，還不忘帶他出門散步。可是小村子裡的莊稼，花草都變成了各種房子，繞來繞去……都索然無味。
“以前不是這樣的。”許久沒有在村子裡這麼靜靜地走過了……這裡再也沒有了小時候的滋味。
“那裡以前是油菜花田，還記得嗎？”她學腳踏車的時候還一頭扎進去了呢。
劉君走在她身邊，看她指著一棟棟灰白無趣的房子，如數家珍般向他敘述著記憶中的風景。
“那裡是蔬菜大棚。我沒帶你去過吧。夏天的時候，裡面可熱死人了，進去10秒鐘，就能流一身臭汗，我偷偷溜進去過一次！現在想去也沒有嘍。等你下次再來的時候，就連這些房子也都會沒有的。”
曲歡歌呵呵苦笑兩聲，越說越失落……
之前她也沒覺得這裡有什麼特別好的。
交通又不方便，買東西也不方便。
現在看看，卻忽然發現這裡滿載著她的童年，兒時的一切，竟然在無聲無息中悄悄地走遠了……
那些歡聲笑語明明歷歷在目……卻要在不久的將來眼睜睜看著它們化為一片廢墟。
“跟我來。”劉君拉起她的手，往一棟灰房子後面跑去。
“你跑那麼快乾嘛？？當心又咳嗽。”曲歡歌跑得心跳加速。不知他在弄堂裡穿來穿去，到底要去哪裡？
“它還在。”他終於停下腳步，指向河邊，那是一棵歪脖子的老桑樹。
“我好久沒有偷吃桑葚了！”曲歡歌會心一笑，慶幸自己今天穿了長褲，能讓她像猴一樣，敏捷地爬樹。
歪脖子樹邊上也造了棟灰房子，牆角逼仄得緊挨著樹根。
真是寸土寸金啊……這麼點犄角旮瘩都不放過……
有個聲音從頭頂冒出來：“曲歡歌！！你怎麼還偷我們家桑葚吃啊！”
兒時的小男孩，也長大了，結結實實，高中生的模樣。
“下來一起啊！挺甜的！”曲歡歌大方地招招手。
“你慢慢吃，我還要做考卷呢。”
曲歡歌採夠了桑葚，心滿意足，可她兩手滿滿捧著桑葚，一時不知要怎麼下來。
左右為難之際，劉君衝她張開手臂，邀請她：“瞄準些。”
曲歡歌想起小時候，他爬在樹上，不知如何下來的窘迫模樣……笑著往他身上跳。
撲進他懷裡時，桑葚灑了他滿身，有一個剛好掉在他肩膀上，眼看著桑葚汁就要浸染他的淺色上衣，她一口把它叼進嘴裡，得意地邊吃邊笑。
“甜不甜？”
“甜！”
“給我嚐嚐。”
曲歡歌還在想怎麼騰出手幫他拿一顆……劉君的嘴卻忽然貼了過來，毫不客氣地從她嘴裡搶走了剩下的半顆桑葚。
“甜！”他心滿意足地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
“這也是國際禮儀嗎？！！”她在他懷裡掙扎。
“噓…”他輕輕噓一聲，抬眼示意她，樓上窗戶裡還有個傻小子看戲呢。
“流氓！我要叫警察！”她只能壓低了聲音威脅他。
“早就告訴你了，儘快適應我的國際禮儀。”
雖然沒有遵守約定這回事，不是他故意的。
但喜歡偷吃豆腐這一點，已經千真萬確證實了這是個名副其實的浪蕩公子！！
千不該，萬不該，在他面前放鬆警惕的！！
看來，要趕緊養好他的病，把這顆定時炸彈送走了事！！
小村子裡，實在沒什麼好散心的風景了……
“不如，我們走遠些，去那邊那個公園吧！”她興致勃勃推來了輪椅……
“我沒虛弱到這個程度……”
上次是因為中毒……所以才虛弱了些。
這回他只是肺炎，實在不需要那麼小題大做。
“輪椅都借來了……不用也是浪費！再說，那個公園很遠的！！你再發病了怎麼辦？”曲歡歌拒絕，不想再承擔一點風險。
“那你走累了怎麼辦？不如騎車好了。”他提議。
騎車？？老曲騎走一輛，家裡就只有一輛她的腳踏車。
兩人共騎？？危險！！
再給他鑽了空子，吃她豆腐怎麼辦？？
輪椅推在她手裡，才能掌握主動權。
“怎麼會？”她一腳踏上輪椅，竟然把輪椅當成了滑板車，滋溜溜地往前滑。
劉君忍俊不禁……
許是一路上太過歡樂，兩個人都沒留意到時間，就已經到了公園。
“看，這一條小河邊上以前都是工廠，烏漆嘛黑的。現在都治理過了，成了景觀河道，要繞公園整個一圈呢。”她一邊推著輪椅，一邊興致盎然地介紹。
走兩步……路上飛過一張紙屑。
又走兩步……飛過一個馬夾袋。
……
景觀河道……
名不副實啊……
“你等我一下。”她踩下剎車，回頭猛追。
等氣喘吁吁再趕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個袋子，裡面似乎……裝了不少的垃圾……
“你撿垃圾去了？”
“實在忍不住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從我眼前飄過去……”
"有功夫撿垃圾，沒功夫整理自己房間？”劉君開啟嘲諷模式。將近一個月的觀察，他已經知道她的房間，每個禮拜只會乾淨整潔那麼一兩天。
“我那是亂中有序！！你懂什麼！”
再往前走一陣，是一片隱蔽的小樹林。
少有人走，很是幽靜。
“我跟你說，裡面肯定有不少人偷偷摸摸談戀愛。”
“你怎麼知道？”
“這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孤男寡女，乾柴烈火……肯定躲在小花園裡親嘴呢！”曲歡歌的眼睛不老實地東張西望。
“我倒是沒想到，原來你對親嘴……那麼感興趣……”他摸摸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