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就算再被你恨上千年……萬年……”
“這麼多年，夠了。你的錯，只是因為你是你。老實說，我曾經也想過，如果那一日，她當真把你抓回靈山，我會不會……”
“會如何？為我打上靈山？”
“不知道……永遠不會知道了。”
“那麼說，你想過救我？”
“也可能給你一棍子，助你早日脫離苦海。”
“只是一個假設而已，你何苦說得那麼絕情……”
“哪來那麼多假設……”老九望著幽幽的藍色火苗，眼中繾綣纏綿，那火苗忽如心臟跳動般往上一躍，連帶著扯動他的心跳。他定定地看了許久，忽然決絕得說：“把燈滅了吧……”
“滅了？要是滅了這盞燈，就真的一絲可能都沒了！”木招搖自是明白他眼中的深意。
“早就沒了可能…無用的牽掛，留著做什麼。我不像你，總這樣拖泥帶水。”
“如果換做是我呢？”
“什麼？”
“我說，如果這盞燈，招的是我的魂呢？你也如此絕情，說滅就滅？”木招搖不依不饒地追問。
“你？我壓根就不會點這燈，浪費！”老九邁著大長腿，飛身而起。
“絕情的狐狸！你放心，我定會死在你後頭！”木招搖滅了魂燈，緊追而去。
“你定能死在我後頭，別忘了，和我比起來，你才是真正的不死不滅。”
“別跟我說這些懊喪的話。”
“好，不說了，老不死。”
“你才老不死！說話不能中聽點嗎？？！！”
“不能……”
“那就閉嘴！”
“閉不上……”
“那就張嘴喝酒！！光之月華，總能堵上你的嘴吧！”
“那就喝你釀出的第一罈光之月華……”
“閉嘴吧你，愛喝不喝！”
既是開啟了心結，兩人自是把酒言歡，喝得昏天暗地。
趕巧，山神老兒酒醒上門，叫囂著要借一把天火，燒了滿山的金桂，順便也煉化煉化他木招搖，讓他好好長長記性，分分尊卑！！他好歹是個山神！！山神雖不算什麼正神，好歹也是吃供奉的！！一把虯髯長鬚龍飛鳳舞，甚有氣勢，正要作威作福之際，老九輕飄飄，搖著酒步，三步兩晃地繞到他身邊……大長胳膊沒大沒小地勾上他的小身板，親密無間地摟著他，灌了他滿滿一壺光之月華……直喝得小老兒兩眼翻白，軟軟地倒在地上，彎著嘴角，滿足地抽抽……
“還是那麼不勝酒力。”老九俊俏的臉上掛著一抹嫣紅，醉眼撩人，他不分輕重地拎起山神老兒的鳥爪子，讓他倒掛著在手裡盪來盪去。“一壺就化了原身了？”
“我看看，我看看……”木招搖眯著桃花眼，軟綿綿貼過來，渾身酒氣不由自主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桂香。
他雙手手掌併攏著向上攤開，從老九手裡接過山神老兒小小一隻雀身，含含糊糊地問道：“咦？小老兒什麼時候來的？”
滿口香氣暈染地鵲山神不知身在何處，他迷迷瞪瞪只覺得鼻尖縈繞的香氣若隱若現，甚是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久遠到他還是天地間一抔沙土的時候，就聞過。
那是一滴淚珠。
不知從何而來。
他卻因之得了靈性。
掙扎著醒來，恍恍惚惚只覺得眼前的人染著層層光暈，虛空飄渺看不真切，周身氣息卻是無上莊嚴，不容侵犯。下意識地竟跪倒在木招搖的手心裡，行了拜上的神禮。
木招搖眉頭一皺，衝著鵲山神不耐煩地吹口氣，如撣灰一般，把小老兒吹飛了出去。
“甚是掃興。”他咕噥一句，醉倒在地。
老九獨自往嘴裡灌著光之月華，喝著喝著，忽覺得周身靈氣如狂風席捲般湧上丹田，竟而順著靈脈，源源不斷地流向某處……
沒有屍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