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月的情況和心月所說的大致相同,只是多了一些更加細節的內容。
譬如,纖月之前的確是在大戶人家乾的活,只是整日裡花枝招展的,小心思實在太過於明顯了些,惹了當家主母不喜,才又被髮賣到了牙婆子那。
來了風塵居之後,朝雲也觀察過一段時間,瞧著她似是收斂了性子,為人靈活很會察言觀色,差事辦地也好看,這才留在了自己身邊用著。
姬無鹽聽了,沒說話,只擺了擺手。
當天夜間,心月就沒看到纖月回屋睡覺,第二日一早,朝雲姑姑就帶了個牙婆子過來了,身後跟著垂頭喪氣的纖月。
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慶幸更多,還是後怕更多。
姑娘彼時同自己說的是,顧念著和姑姑的幾分情分,不願意為了她們倆上了和姑姑的和氣。如今看來……只是場面話罷了。
該發賣的時候顯然是毫不猶豫的。
牙婆子站在門口冷眼看著,一張臉拉地老長。她阻了心月出門的路,便只能有些尷尬地站在角落裡。纖月顯然是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站在那邊瞧熱鬧,一張臉咬牙切齒到面目猙獰,一字一句地從牙齒縫裡擠出來,“心月……你等著!你高發我……你遲早會跟我一樣的!”
發著狠,那些話像是指甲刮過緊繃的琴絃,入耳都覺得牙酸。
心月沒有解釋,她知道解釋沒有用的。
甚至……她也不是很想解釋清楚。
話是她傳的,事情也是她做的,變成今日這樣,其實她自己也脫不開干係,若是擱在以往,無論如何也是要求情的。哪怕最終兩個人一起被髮賣,也好過只有自己留在這裡,總覺得像背棄信義了般。
可經此一夜,她多少也想明白了姑娘那句“原是杆槍”的感慨到底是何意思了……若是纖月自始至終同自己一起行事,那麼即便發賣她也認了,可……在最初,那人先背了信棄了義,不是嗎?
於是她沉默。
一張並不出色的容顏,因著這一刻的沉默,隱約泛起一種失望的灰敗,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衝著那牙婆子點點頭,正色告訴對方,“奴婢要去姑娘院中侍奉了,您請讓讓。”
換作以往,她是如何也不敢的。
捏著拳頭從牙婆子讓出的身位走了出去,身後傳來對方的呵斥,“快些收拾,老身還要去別家呢!哪能一整日都耗在你身上?要我說呀,這丫頭就是心不天高,伺候過大戶人家怎麼了?我那老夥計,還伺候過太子妃呢,如今怎麼樣?如今還不是看人臉色?”
“這人呀……伺候過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識時務!”
牙婆子絮絮叨叨地兀自說著,沉浸在說教帶來的成就感來,說著,諂媚一笑,轉首問朝雲,“朝雲姑姑,你說老婆子說得對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