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只覺得有些怪,想著兩人關係好,如今看來……又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王婆這些年,人情世故里走過好幾遭了,最是擅長察言觀色,這人與人之間到底是個什麼內裡,不消幾眼,她就能看個囫圇透徹。
就衝著姬姑娘身邊的丫鬟都一個一個直呼其名,這姬無鹽絕對是朝雲的主子,畢竟,就衝著這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上臺彈首曲子,能這麼短時間內建辦得起這宅子?能花那麼多銀子養著這些人?
可若真是如此,那朝雲前兒個同自己抱怨的那些話……倒似有些刻意了。
如此想著,突然覺得哪裡來的涼風,吹得脖頸子涼颼颼的,她左右環顧了一圈,攏了攏衣領子,嘟囔著,“這夏天也沒過去多久,今年這天氣倒是涼地比早年快。”
朝雲在邊上笑得格外漂亮,“是呢。便是你身子骨健朗著,也得注意保暖呢。”
朝雲是場面上出了名地辦事漂亮、為人隨和,在夫人小姐圈裡也是座上賓,風塵居開業不足一年,能有這樣的地位可見一斑。只是如今,因著心底那份隱約的寒意,這漂亮的笑容落在眼裡,便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大舒服,像是戴了層面具,瞧著遙遠地有些不大真切。
只是面上卻仍樂呵呵地笑,“是啊是啊,年紀大咯。朝雲姑娘……今年多大啦?”
“二十多啦。”
“啊喲,真的啊?”王婆作吃驚狀,“這是真真兒瞧不出呢,老婆子見了那麼多姑娘家,瞧著朝雲姑娘才二八年華呢!”
這話一聽便是恭維的成分更多,眾所周知,二八年華的那是姬無鹽。
朝雲也沒當真,笑得熱情又圓滑,“王婆的話就是這麼好聽,難怪都喜歡和王婆說話,我也甚是喜歡。”
“哈哈哈!”王婆哈哈地笑,原想著再打聽打聽裡頭那位姬姑娘的事情,可朝雲打著馬虎眼不接話,她也沒法子,只得作罷。
只想著此事也不急於一時,待下次見著,再提醒老夥計幾句就好。左右,不管怎麼樣,這差事的確是好的,省事,月例又高,想來想去,也找不到不如意的地方。
想著,又感慨著,“哎,纖月那丫頭就是個沒福氣的,心思重,偏想著進大戶人家做小妾,小妾遇到一個不省心的主母,日子還沒這差事好過呢……”
朝雲頷首稱是,“誰說不是呢……不過,人各有志嘛,既然她喜歡,往後你就留個心眼兒,儘量全了她那點兒心思就是了。”
看似閒談,實際上卻又意有所指。
但你非說意有所指吧,卻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王婆偏頭打量了眼朝雲,朝雲眯著眼笑,眉眼彎彎的遮了悉數情緒,實在把握不住這個成了精一樣的人到底是幾個意思,但附和著些總是沒錯的,畢竟,風塵居也算是自己的老主顧,在老主顧和一個丫鬟之間的抉擇,猶豫都不帶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