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回到太醫院的時候,就聽說了這件事,聞言微微愣怔之後,對著因為安貴人的魯莽而被迫又一番折騰的同僚笑著安撫道,“也是……情有可原嘛。”
“小陳這脾氣喲,就是太軟乎……從來沒見生氣過。”
“可不,聽說陳太醫這腿就是在安貴人寢宮門口的臺階上給摔的,這走得好好的怎麼就摔了?而且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情?陳太醫哦,指不定你這是被人害了喲!”
“就是就是,這些個後宮妃子,可沒一個簡單的角色呢!”
陳太醫仍是笑呵呵的坐在凳子上,接過身邊同僚遞過來的水杯,笑呵呵地道了謝,才道,“我又沒得罪那安貴人,她沒道理欺負我這麼個小太醫不是?這就是我出門的時候沒看路,不小心摔的,你們可不要亂說……傳到貴人耳中,憑白被貴人惦記上,遭了罪……”
言語至此,本來打抱不平又或者煽風點火的同僚們皆都悻悻住了嘴,“罷了罷了,事情都在那了,還說這些作甚?左右這兩日怕是又要安排人去陛下那邊輪值了……哎!”
陳太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腦門,“這個時候傷了,實在、實在是不好意思……幫不上忙了。”
他走路都要人抬著,自然不可能這樣去皇帝面前伺候著。
不過他平日裡雖然醫術不夠精湛,但為人和善,但凡有人有個什麼小麻煩不方便的,他都會樂意搭把手,是以這些年在太醫院倒也攢了不少交情,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有人同他計較這些,反倒拍拍他肩膀,“好好養著吧!後宮裡那些個女人么蛾子多,像這次的事情往後興許還有,有的是折騰你的時候呢……”
陳太醫憨憨地笑,一邊摸頭一邊道謝。
事實上,他自然想得到,自己摔跤的地方就在宮門外的臺階上,每日裡人來人往不說,還有宮人每日打掃,怎麼可能會出現磚石松動這樣的事情,又恰好是自己進宮那日。巧合再巧合……通常就不是巧合了。
只是自己在後宮之中從未得罪過什麼勢力……加之安貴人出自左相府,他很快就猜到了背後的原因,自己不過是一枚被牽制、被阻攔的棋子,他們最終的目的顯然是姬家。
想明白這件事後,他便只作不知,對誰都只說自己大意跌倒。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姬姑娘的性子他大概也瞭解了些,護短,受不得旁人被她牽累……只是,和左相府對上,姬姑娘終究勢單力薄。
相比之下,自己這點兒傷勢,便也無足輕重了。
……
午後,天氣放晴,日色暖洋洋地照在被幾日的大雨清洗得乾乾淨淨的大街上,連樹葉都好似閃著光,整個天地間柔軟又明媚。
姬無鹽揣著黑檀木的小盒子出現在寧修遠的書房門口的時候,並沒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攔,書房的院子裡,只有席玉一人守著,除此之外,半個下人也無。席玉瞧見姬無鹽,欲言又止地行了禮,又張了張嘴,仍然沒說出什麼話來。
只是,猶猶豫豫地看看姬無鹽又看看書房大門的樣子太明顯。
席玉和岑硯性子差不多,平素都有些不靠譜,也沒什麼上下等級之分,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倒是難得,她笑著低聲問他,“怎麼了?”
“咱們爺……”席玉指指裡頭,聲音壓得很低,“爺從昨兒個就有些不精神,今兒早晨小廝在院子裡動靜大了些,還被他呵斥了……屬下猜測,大抵是和他腕間那串珊瑚珠的丟失有關,您進去之後,勸著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