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麟臉色一變,話都到了嘴邊硬是被她壓回去。她深吸一口氣,儘量心平氣和:“若你當此事是兒戲,不如留下染坊給我,也省的操心。”
“多謝唐公子關心,在下要這染坊另有妙用。”安言賣關子。
紀麟心裡狂翻白眼,面上絲毫不顯,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既然在下與唐公子合作,在下也就直說了。”安言一頓又道:“在下有意將燃料運到江南,然後將絲綢運去西域。”
他並未提及“安息”二字。
“西域?”紀麟心頭一驚,沒想到安言竟有如此想法。
紀麟還未反應過來,安言笑笑到:“這是在下的一點誠意,只為打消唐公子的疑慮。”
“你可曾想過如何將絲綢運到西域?怕是還未等到達,就已損失大半。”紀麟難得好心提醒。
安言微微一笑:“你是說,馬賊?”
若是馬賊,安言反而不發愁,對付他們的辦法很多。
誰知紀麟卻是搖了搖頭:“路程。”
安言沒有急著打斷。
“路途遙遠自不必說,路上會遇到的艱難險阻更是數不勝數。”紀麟想了想,索性直接挑明:“即便到了湟中,你接下來要如何走?”
再往前只會更難行,不然也不會古往今來鮮少有人走到此地。
“湟水。”安言早料到紀麟會說什麼,輕而易舉將答案甩出。
紀麟一愣,不自覺跟著重複:“湟水?”
“沒錯。湟水是湟中百姓生存之水,就是最好的路線。”安言道。
左玉釗這次是真的被驚訝了,他沒想到公子連這種事都與紀麟說了。
左寶寶聽到這裡,一邊點頭一邊附和:“公子已經都查過了,湟水清澈無波,平靜適合行船。用這法子運絲綢最是穩妥!”
“嘖。”左玉釗嫌棄弟弟說得太多,一聲下去,左寶寶果然立刻噤聲。
紀麟聽後眉頭緊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安言不甚在意,即便這法子被紀麟知道也無所謂,誰能真正走得成水路,還未可知。
見紀麟一直沒說話,安言嘴角揚起,只當是她被自己巧妙的心思折服。
“這法子行不通。”
半晌,紀麟突然用不容置喙地語氣說出這幾個字。
安言不明所以,笑容一滯。
左寶寶更是驚訝,腦子一頓就跑題了:竟然有人敢如此直截了當地懟自家公子。真是大開眼界!
左玉釗也有幾分好奇,凝神靜氣只等紀麟的解釋。
“湟水你過不了。”紀麟十分平靜地說出這話,竟讓人一時無法輕易反駁。
安言猶豫時,左寶寶卻是搶先一步。
“不會的,公子已經都查過了,湟水平穩得很,走船絕對沒問題。別說是絲綢,就算是白塌山的石頭運得!”
左玉釗瞪了弟弟一眼,讓他安靜待著。
左寶寶撇撇嘴,雖然不服氣,卻還是乖乖聽話。
“我說的不是湟水,而是上游。”紀麟又道。
這次安言也陷入沉思,明顯紀麟的話是他未曾想過的。
“湟水是十分平靜,但你能保證上游也是如此情形嗎?”紀麟反問安言。
安言不語。
“我曾看過《水經》與《農書》,裡面皆有記載,雖說只是隻言片語,卻也可以猜測一二。”紀麟方才正是在回想書中內容。